“放心吧汉斯先生,”这是王探长的大嗓门,“我带了二十多个弟兄,他插翅难飞!”
顾清辞赶紧往暗处躲,后腰撞到个铁架子,上面堆着些木箱,印着“德国制造”。她掀开一个缝,里面全是铁疙瘩,上面还带着线——跟陆景兰教她认的雷管一个样!
突然听见外面“砰”的一声,有人喊:“陆景明来了!”
仓库门被踹开,陆景明站在门口,身上的西装沾了血,手里攥着那枚梅花铜锁:“汉斯,三年前你在柏林害死我弟弟,这笔账该算了!”
汉斯掏出枪:“把图纸交出来,饶你不死!”
“图纸?”陆景明笑了,“早给工会的人了。今天来,是要拿你跟日军勾结的证据!”
两边瞬间打起来,枪声“砰砰”响,子弹擦着顾清辞耳边飞。她看见表姑躲在柱子后面,正偷偷摸向墙角的油灯——那旁边堆着一桶汽油!
“表姑,你干啥!”顾清辞喊着冲过去,一把推开她。油灯“哐当”掉在地上,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汽油桶就烧。
“快跑!”陆景明拽着她往仓库外冲,火舌追着脚跟燎。身后传来汉斯的惨叫,还有青帮的人喊“救命”。
跑到街上,顾清辞才发现陆景明胳膊上中了一枪,血把白衬衫浸得通红。“你咋样?”她急得快哭了。
“没事,小伤。”他喘着气笑,“证据拿到了,藏在铜锁里。清辞,谢谢你。”
远处传来警笛声,陆景明把铜锁塞给她:“去师范找我姐,让她把证据交给报社。我引开他们,过几天就去找你。”
他转身往另一条巷跑,火光照着他的背影,像团烧不完的火苗。顾清辞攥着发烫的铜锁,突然明白:这乱世里,总有人得站出来,把黑暗烧出个窟窿。
七
三天后,报纸上登了大新闻:洋行仓库失火,汉斯被烧死,王探长因勾结日军被抓,青帮头目也落了网。报道里没提陆景明,只说“有爱国志士提供关键证据”。
顾清辞在师范的实验室里帮陆景兰配药水,听见学生说,启明书社重新开了,有人在里面接着印传单,说要唤醒更多人。
“景明会回来的。”陆景兰擦着试管,语气很肯定,“他说过,雨停了就来。”
这天傍晚,真的放晴了。顾清辞往巷口走,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红灯笼下,穿着干净的长衫,胳膊上缠着绷带——是陆景明。
“我回来了。”他笑着张开手,手里拿着支新的狼毫笔,“给你的,以后不用再藏东西了。”
顾清辞跑过去,看见他手心的月牙疤还在,只是添了道新伤。远处传来学生唱歌的声音,是《义勇军进行曲》,一句句撞在雨洗过的空气里,清亮得很。
“你看,”陆景明指着天上,“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顾清辞抬头,真的看见月亮挂在云里,照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也照着书社窗口透出的光——那光里,有陆景明的铜锁,有她送的桂花糖粥香,还有好多人用命护着的,往后的好日子。
八
安稳日子过了不到俩月,这天顾清辞去书社帮忙整理旧书,窗台上突然摆上了青瓷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