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两道血瞳的凝视。那目光冰冷、死寂，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接看到他灵魂深处最卑劣的念头。
空气再次凝固，比刚才更加沉重。
“礼……物……”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陈锋的脑海里直接响起。那声音冰冷、空洞，像是从极深的墓穴中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刮擦着他的神经。“你……想要……什么？”
成了！陈锋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瞬间驱散了部分恐惧。赌对了！这支口红，真的撬开了这扇地狱之门！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欢呼，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甚至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诚恳、最无害的笑容（尽管在对方血瞳的注视下，这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
“学姐您太客气了！”他语速不快，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值一提”的谦逊，“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就是觉得这颜色……特别配您的气质！高贵！大气！绝对的C位气场！”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那双血瞳依旧冰冷地锁定着他，但周围空气中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压力，似乎又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陈锋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裂的嘴唇，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自己人”口吻：“不瞒学姐说，我这儿啊，还真遇到点小麻烦，就您专业领域的事儿！我那毕业论文，卡瓶颈上了，数据死活对不上，模型也跑得稀碎……您看您当年可是咱校的学神级人物，这……”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恼和崇敬，仿佛眼前这位不是索命的厉鬼，而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学术权威。
“能不能……劳您大驾，抽空……帮我瞅一眼？指点迷津？就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眼神里充满了“全靠学姐救命”的恳切。
操场上，死寂重新蔓延。
只有那支被苍白手指捏着的口红，在暗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奢华的光芒。
红衣学姐悬浮在那里，猩红的长裙无风自动，长发遮掩下的血瞳，如同两轮凝固的血月，牢牢地锁定着陈锋。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死寂和深不见底的怨毒，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就凭这个？一支小小的口红？就想驱使一个被痛苦和背叛永恒禁锢的怨灵？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子，在陈锋紧绷的神经上来回切割。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却不敢抬手去擦。
就在他几乎要扛不住那无声的压力，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那滔天的怨念撕成碎片时——
那只苍白的手，捏着口红，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食指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优雅，在口红光滑冰凉的金属管身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嗒。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操场上炸开！
紧接着，陈锋感觉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微微一沉！仿佛凭空多了一个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