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强忍着立刻去掏口袋的冲动，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毫不作伪的惊喜，对着那猩红的身影猛地一个深鞠躬，腰弯成了九十度！
“太感谢了学姐！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学术道路上的明灯！拯救我于水火的大恩人呐！”他语速飞快，感激涕零，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您放心！以后有啥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个……您先忙！我先撤了！不打扰您清修！”
说完，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极其缓慢地、一步一顿地向后挪动脚步，眼睛的余光死死盯着那片血雾和雾中的猩红身影，生怕对方突然改变主意。
直到退出了操场边缘那层稀薄的血色雾气范围，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压力才如同潮水般退去。陈锋猛地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刚从深海里被捞出来，全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摸向胸前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张微凉的、带着某种奇特韧性质感的纸片。
他掏了出来。
那是一张……稿纸。纸张呈现出一种陈旧的、仿佛被水浸泡过的暗黄色，边缘还有不规则的焦黑痕迹。上面用一种极其娟秀、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气息的暗红色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复杂的公式推导和逻辑分析。每一个符号都精准无比，每一行推导都简洁有力，直指核心！
困扰了陈锋和他的导师团队整整三个月、几乎让他们秃头的关键模型错误和数据处理陷阱，在这张诡异的稿纸上，被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完美方式，清晰无比地标注、修正、理顺了！
陈锋捏着这张散发着淡淡血腥气和陈旧纸张味道的稿纸，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抬起头，再次望向操场深处。那片血雾已经重新弥漫开来，将那个猩红的身影重新笼罩，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这一次，陈锋从那翻滚的雾气中，仿佛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柔和？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巨大的、赌赢了的兴奋。
“人情世故……”他低声念叨着，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价值连城的稿纸折好，贴身收进最里面的口袋，“果然……放之四海而皆准！”
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目光越过操场，投向校园更深处那个如同肉山般堵在食堂门口的庞大身影——饿死鬼。
“下一个客户……该你了！”
陈锋猫着腰，像一道贴着墙根的影子，在断壁残垣的掩护下快速移动。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血腥味似乎淡了些，但另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声响，如同沉闷的鼓点，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胃袋蠕动、摩擦发出的巨大咕噜声，夹杂着粘稠液体翻涌的汩汩声，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饥饿火山。伴随着这声音的，是那一声声低沉、空洞、永不停歇的呻吟：
“饿……饿啊……”
声音的来源，正是食堂门口那座由无数扭曲肢体拼凑而成的、不断蠕动膨胀的腐烂肉山——饿死鬼。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堵住了食堂的入口，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龟裂的纹路，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黄绿色脓液。它没有明确的五官，只有一张位于肉山顶部、占据了小半张“脸”的、不断张合的巨大裂口，每一次开合都喷吐出浓烈的、带着酸腐食物残渣气息的恶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