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光线勾勒出他过于英俊却异常冷硬的面部轮廓。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如刀削,薄唇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直线。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毫无波澜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与其说是看自己的妻子,不如说是在审视一件刚拍下的、有些超出预期的物品。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几乎要停止跳动。攥着三明治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迈开步子,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轻响,一步步向我走来。那无形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倍增,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我的脚踝、膝盖、胸口……最后将我彻底淹没。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茄与冷杉混合的气息,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寒意。
他没有看我惊慌失措的脸,视线直接落在我下意识藏在身后的手上。然后,他伸出了手。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得像是艺术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他轻而易举地掰开了我紧握的手指,将那半块被捏得面目全非、沾着我冷汗的面包屑三明治,从我僵硬的手指间抽走。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接着,那枚刚刚拍下、价值两亿、此刻被侍者恭敬地托在丝绒托盘里送上来的“蔷薇之心”,映入了我的眼帘。粉钻在包厢柔和的灯光下,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冰冷得刺骨。
陆沉舟拿起那枚戒指。冰凉的铂金圈口触碰到我的指尖,激得我猛地一颤。他不由分说地捉住我试图瑟缩的左手,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轻易地就制住了我微弱的挣扎。我的无名指暴露在他眼前,上面还沾着几点没擦干净的面包屑碎渣,在奢华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狼狈可笑。
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稳稳地套上了我那根沾着面包屑、一无所有的无名指。粉钻的冰冷和坚硬瞬间贴上了皮肤。
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脑海,带来一丝更深的寒意。他怎么会知道?
就在戒指完全套牢的瞬间,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带着淡淡雪茄气息的呼吸,羽毛般拂过我的耳廓。低沉冷冽的嗓音,如同贴着耳膜灌入的冰水:
“契约婚姻而已,别想太多。”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刻意的提醒和冰冷的界限感。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只没有拿着戒指的手却抬了起来。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擦过我因紧张和刚才偷吃而沾着面包屑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