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起身,尽管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已经能站稳了。“带我去灵堂。
院子里到处挂着白幡,下人们穿着孝服匆匆走过。远处传来低沉的诵经声和隐约的哭声。
灵堂设在正厅,一口黑漆棺材摆在正中,周围点着长明灯。
棺材前跪着个素衣妇人,旁边是个瘦弱的少年,应该就是林氏和宁安。
听到脚步声,林氏转过头来,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远儿。”她声音哽咽,“你终于醒了。”
我冷淡地点点头,径直走到灵柩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不管是不是亲生,这副身体的血脉关系做不得假。
起身时,我注意到宁安偷偷打量我的眼神,不是悲伤,而是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小弟。”我突然开口,“父亲生前可曾提过让你继承爵位?”
宁安脸色刷地变白,结结巴巴地说:“哥、哥哥何出此言,父亲一向,一向。。”
“少将军!”一个传令兵突然跑进来,“紧急军报!”
我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绢布。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京城派钦差携圣旨前来,明日抵达,命少将军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太快了。
从接到第一道圣旨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第二道就来了。
皇帝就这么急着让我回京?
我攥紧绢布,看向父亲的灵柩,又看向神色各异的林氏母子,最后对上赵铁山坚毅的目光。
一个决定在我心中成形。
“赵叔,”我沉声道,“召集所有五品以上将领,一个时辰后,中军大帐议事。”
无论这是不是个女频世界,既然我来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2
“少将军,时辰到了。”赵铁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直起身子,膝盖已经跪得发麻。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赵铁山,林氏母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烛光摇曳中,父亲的灵柩泛着幽暗的光泽。
“赵叔,”我没有回头,“父亲生前可有立遗嘱?”
身后传来铠甲摩擦的声响。
赵铁山走到我身旁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才开口:“将军最后一次与我饮酒时说过,北疆四十万将士,只交给少将军一人。”
我转头看他。
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将脸上沟壑纵横,右眼上有一道横贯眉骨的伤疤,那是十年前与匈奴作战时留下的。
此刻他的独眼中燃烧着我熟悉的忠诚,不是对皇帝,而是对宁家。
“军中将领,有多少人可信?”我压低声音问道。
赵铁山眼中精光一闪:“五品以上,八成是将军旧部,至于剩下两成....”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
跪得太久,双腿针刺般发麻。
赵铁山立刻伸手扶住我,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却稳如磐石。
“走,去大帐。”
走出灵堂,夜色已深。
将军府内处处挂着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穿过三道回廊,十余名全副武装的亲兵无声地跟了上来,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些都是老将军的亲卫,”赵铁山低声道,“绝对可靠。”
我扫视这些面孔,记忆自动浮现出他们的名字和来历:王虎,父亲从匈奴屠村中救下的孤儿;张康,十五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李肃,父亲贴身侍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