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婚礼尚未结束,您不能离开。”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大红的嫁衣在帅府门口铺开,似滩凝固的血。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
前世,我被爱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这局棋的全貌。
如今以死而复生之人的眼光回望,诸般因果都清晰可辨我与沈听州的婚事,从来就不是师父一厢情愿的安排。
我们云家戏班,在北城盘踞百年,弟子遍布三教九流,消息网堪比军情处。
而沈听州根基未稳,内有政敌环伺,外有强敌虎视眈眈。
他需要云家的势力,来巩固他的帅位。
而苏婉儿,她太聪明,也太自私。
她想要少帅的爱慕和荣宠,却不想要“少帅夫人”这个头衔背后的枷锁和责任。
所以,她以退为进,把我推了出来。
她成了沈听州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我,成了他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本该完美的死局。
可惜,我重生了。
棋局,也该换个下法了。
李维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他得了死命令,今天绝不能让我踏出帅府大门一步。
我缓缓回头,看向追出来的沈听州。
“少帅是要在这大门口,对我用枪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宾客听得一清二楚。
沈听州脸色铁青。
他当然不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卫兵“请”回了那间我住了五年的冷院。
5
新房里还燃着龙凤喜烛。
满堂喜红,却透不进半丝暖意
我被软禁了。
沈听州派了四个卫兵守在院子门口,明令不许我踏出半步。
我不在乎。
前世,这个院子是我的牢笼,困住了我五年。
今生,它是我运筹帷幄的棋盘。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师父写信。
信里,我没有提沈听州的冷遇,也没有提苏婉儿的挑衅。
我只说,自己在新婚之夜言行失当,惹恼了少帅,恐有损帅府和云家的颜面,心中十分愧疚。
我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于“初为新妇,心情激荡,言语无状”。
这封信,看似是请罪,实则是表态。
它会让师父觉得我顾全大局,懂事明理。
也会让收到消息的沈听州,对我放松警惕。
第二件事,就是揭穿苏婉儿的谎言。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半个月后,苏婉儿会以“养病”为名,去邻省的江城。
实际上,她是去给对家张大帅的寿宴献唱。
酬金,是五根金条。
这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前世的沈听州至死都不知道。
但这次,我不会再让她瞒天过海。
我需要证据。
我从梳妆台的暗格里,取出一支不起眼的银簪。
簪尾轻旋,便能拉出张极薄的信纸。这是父亲留给我的物件,某种独门的传讯手段。
我写下几个字,卷好,塞回银簪。
然后,我叫来了我的陪嫁丫鬟,小兰。
“把这个,送到城南的百草堂,交给王掌柜。”
小兰是我的人,绝对可靠。
王掌柜,则是我们云家消息网的接头人。
我用的,是父亲教我的密语。
沈听州,乃至整个帅府,都无从破解的暗号。他以为他困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