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箱里的专属格
饭后她想去帮忙洗碗，李母把她往客厅推：“姑娘家别沾凉水，昂昂去。”他乖乖站起来，走进厨房时，她听见李母在身后说：“洗洁精用蓝色瓶的，昂昂不喜欢柠檬味。”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果盘：草莓去了蒂，葡萄剥了皮，荔枝去核装在小碗里——全是他爱吃的。李母端来杯蜂蜜水，“昂昂说你不爱喝甜的，我少放了点。”
她捏着玻璃杯，杯壁的水珠打湿了袖口。厨房传来他的声音：“妈，藕片放哪了？”“最上面那层抽屉，贴着蓝胶带的那个格子，专门给你放零食的。”
她突然想起上周他带她回家拿文件，冰箱最上层的抽屉确实贴着蓝胶带，他说“里面都是我妈给我留的好东西”。当时她没在意，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原来这个家的冰箱，连格子都分着“他的”和“别人的”。
他拿着文件出来时，嘴里叼着片藕。“你妈把藕片放你专属抽屉了？”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玩笑。他含糊不清地应着：“嗯，我妈怕别人吃错。”
“别人？”她盯着他嘴角的芝麻，“我也算别人吗？”他把藕片咽下去，挠挠头：“你这话说的，我妈就是惯着我。”
李母端着切好的木瓜出来，听见这话接茬：“可不是嘛，昂昂从小体弱，我不疼他谁疼他？以后你们结了婚，家里的活儿也得他少干点，你多担待。”
木瓜块在白瓷盘里堆得整齐，她看见最中间那块带着籽——是他不爱吃的部分，被巧妙地摆在她面前。
第四章：电动车筐里的凉
下楼时，他说要送她回家。电动车驶出巷子，他突然说：“我妈就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她抓着后座的扶手，指甲抠进他的衣角：“往哪去？往看不见你妈把藕片全给你的地方去？还是往你假装没看见我筷子悬着的地方去？”
车在路灯下停住，他转身看她，影子被拉得很长：“我妈养我不容易，她就是……”“就是什么？”她打断他，“就是觉得你是她的私有物，连一片藕都不能分给别人？”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就因为一顿饭跟我闹？”“不是一顿饭，”她看着他耳后的痣，突然觉得陌生，“是三年里被我忽略的那些细节：你总把我买的零食分给同事，却从不让我碰你妈给你寄的特产；你记得我不吃香菜，却在你妈做的香菜馅饺子面前，让我‘将就吃’。”
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想起第一次约会，他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全挑出来，说“我妈说，爱一个人就得记住她不爱吃啥”。原来那句话里的“爱”，有个隐藏前提——别碰他的边界。
“我妈说……”他还想说什么，被她捂住嘴。“别总说你妈说，”她的声音发颤，“你说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路边的烧烤摊都收摊了，才低声说：“我妈年纪大了，改不了了。”
她松开手，从包里掏出那半盒没吃完的藕片——是刚才趁他不注意，从冰箱专属格里拿的。“这个还给你妈吧，”她把餐盒塞进他手里，“告诉她，我不爱吃别人剩下的。”
电动车启动时，她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车筐里的藕片随着颠簸晃荡，像她这三年来，一次次妥协的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