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开车带着苏雯去了城郊那栋还没完工的观星塔。车开得很快，苏雯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有几缕黏在了她涂了唇膏的嘴上。
"你慢点开，"苏雯把头发拨开，"我口红都蹭方向盘上了。"
程远没减速，只是斜眼看了她一下，嘴角挂着那种苏雯特别熟悉的、欠揍的笑。"怕什么，反正这破车也该洗了。"
苏雯瞪他："上个月刚提的保时捷叫破车？程大设计师现在口气不小啊。"
"比起你当年画的那辆概念车，这可不就是破车么。"程远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一下。五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从前。
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凝重。苏雯转过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程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最后停在了音量键上，把音乐声调大了些。
工地很黑，程远从后备箱拿出两个安全帽，递给苏雯一个。"戴上，楼上还在施工。"
苏雯接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程远的掌心。那一瞬间，她感觉程远的手颤了一下，但很快就收回去了。"你现在还怕高吗？"程远问，声音在空旷的混凝土建筑里回荡。
"早就不怕了。"苏雯把安全帽的带子系好，"在伦敦的时候经常爬到圣保罗大教堂顶上画速写。"
程远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在未完工的楼梯间里晃来晃去。"伦敦啊..."他拖长了音调，"那边下雨多，适合你。"
苏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大学时她总说喜欢雨天，程远就老笑她是个忧郁的文艺青年。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那些记忆突然全涌回来了，清晰得像是昨天的事。
爬到三十多层的时候，苏雯喘得厉害。"歇...歇会儿..."她扶着墙，安全帽歪在一边。程远转回来，伸手帮她扶正了帽子，手指擦过她的额头，凉凉的。
"体力这么差？"程远嘴上嫌弃，却已经在她前面蹲下了，"上来，我背你。"
苏雯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程远的背比五年前更宽了，隔着衬衫能感觉到他肩胛骨的形状。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一点汗味，是苏雯记忆中那个程远，又好像不是。
"你重了。"程远突然说。
苏雯捶了他一下："去你的！我比大学时还瘦了三斤呢！"
"那就是我老了，背不动了。"程远的声音里带着笑，但苏雯听出了其中的疲惫。她没再接话，只是把脸轻轻贴在了他的背上。
楼顶的风很大，吹得苏雯的裙子猎猎作响。程远带她走到一个巨大的金属结构旁边，按下了墙上的开关。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头顶的金属板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满天繁星。
"这是..."苏雯仰着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可开合穹顶，我的设计。"程远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用了航天材料，透光率能达到92%，还能根据天气自动调节开合角度。"
苏雯转过身，看见程远仰望着星空的样子，眼睛里映着星光，就像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样。那时候他们挤在学校天文台的望远镜前，程远指着猎户座跟她解释每颗星星的名字，而她只顾着看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流星雨吗？"苏雯轻声问。
程远的目光从星空移到她脸上："记得。你许了个愿，死活不肯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