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苏雯笑了，"我当时许愿希望能和你一起看很多很多次流星雨。"
程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他转身走向栏杆，背对着她说："流星快来了，你准备好相机。"
苏雯从包里拿出速写本和炭笔，坐在了水泥台子上。"我不拍照，画下来更有感觉。"
程远走过来看她画画，站得很近，近到苏雯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紧张时就吃薄荷糖。
"你画得比以前更好了。"程远看着纸上的线条逐渐成形，轻声说。
苏雯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在伦敦跟了个很凶的老师，画不好就骂人，进步能不快吗。"
"为什么回来？"程远突然问。
苏雯的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线。她抬头看向程远，发现他正死死盯着她的速写本，好像那上面有答案似的。
"因为..."苏雯刚要回答，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许愿！"程远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像五年前那样。苏雯闭上眼睛，感觉程远的手心出了汗，湿湿热热的。
等她再睁开眼时，程远已经松开了手，走到栏杆边点了一支烟。苏雯跟过去，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苏雯问。
程远吐出一口烟圈："你走之后。"他顿了顿，突然说："那天我跑了三个工地找信号好的地方，就为等一个可能不会打来的电话。"
这句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插进苏雯心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五年前那个雨夜，她确实答应过会给他打电话，但她最终没有打。她以为程远不知道她在等他电话，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程远..."苏雯的声音哽咽了，"我当时..."
"不用解释。"程远掐灭了烟，"都过去了。"
但苏雯知道没有过去。如果真过去了，程远不会在五年后还记得那通没打的电话；如果真过去了，他不会带她来看这个星空穹顶——那是他们大学时一起构想过的设计。
苏雯的速写本掉在了地上，被风吹得哗啦啦翻页。程远弯腰去捡，突然僵住了。他盯着其中一页看了很久，然后慢慢站起来，把那页纸举到苏雯面前。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那是苏雯画的一张程远的侧脸素描，日期是五年前，就在她失约的那天晚上。画里的程远站在雨里，表情是苏雯从未见过的伤心。
"那天...我去找过你。"苏雯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看见你在雨里等了我四个小时。"
程远的手垂了下来，素描纸在他指间颤抖。"那你为什么..."
"我爸突发脑溢血，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苏雯说不下去了，"等我处理完后事再联系你，你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程远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我以为你后悔了..."
"我写了信，寄到你学校，但被退回来了。"苏雯抹了把眼泪，"后来听说你去了美国，我就..."
"我被导师临时叫去参加一个项目，走得急。"程远的声音里充满痛苦，"回来时听说你已经去了英国..."
两人沉默地站在星空下，中间隔着五年的误会和遗憾。又一颗流星划过，这次谁都没有许愿。
程远突然转身走向电梯间。"走吧，流星雨快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