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帅哥,就干坐着多没劲?”我的声音被酒精泡过,带点自己都能察觉的黏腻,努力想要扬起一个足够魅惑的笑,可扯动嘴角的肌肉有些僵硬,“有没有兴趣……陪两位美丽的小姐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指尖故作娴熟地滑过手机屏幕,刻意亮出微信收款码的刺目光斑,“姐姐有钱。”酒精灼烧着喉咙,这几个字吐出来带着一种强撑的豪迈。
他抬起了头。灯光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大半张脸。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第一次聚焦在我身上,像幽深的寒潭突然投入石子,不是浮夸的魅惑,更像某种研究。锐利的光在眸底极快地掠过,带着一种猝不及防的审视,几乎穿透了我强装的镇定。薄薄的嘴唇抿了一下,随后,似乎被我这番直白的宣告逗乐了,他嘴角极其短促地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笑。喉结又重重地滚了一下,喉间溢出一个低哑含混的单音节:“……哦?”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酒精带来的那一往无前开始摇晃,干脆赌气般地加了句更直接的:“我问你,今晚跟我走,行不行?”
话一出口,酒吧角落原本低沉的背景音乐像被按了静音。沙发上的两个男人都看向了我。我的“宝座”目光从我脸上慢慢滑到那只亮着刺目蓝光的收款码手机上,再缓缓抬起,眼底的审视被一种近乎荒谬的玩味取代。他微微歪了下头,深棕色的瞳仁里映着灯光摇曳的碎片,声音低沉下来,像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动,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质感:“你……确定?”那语调很轻,却又沉甸甸的,仿佛在秤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夏晓晓尖锐的笑声刺破了僵局:“研姐,霸气!”她手臂缠上来,黏腻地搭住我,眼神却是瞟向沙发另一侧的另一个男人,语气同样直接,“帅哥,别愣着呀!我们研姐难得有兴趣!”
我的“宝座”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同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似乎想开口。我的“宝座”却极轻微地扬了一下下巴,一个隐晦的制止动作。同伴重新靠回了沙发上,表情复杂。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嘴角那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依旧在,眼神却更深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混合着某种奇特的张力。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杯底落在玻璃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身体向前倾,他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股淡淡的威士忌酒气混合着干燥清冽的木质雪茄香瞬间将我包裹。他靠得更近,几乎要触到我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刮擦过我的耳廓:“行。”那一个字,像一颗滚烫的碳落入冰水,瞬间灼穿了我酒意虚浮的外壳。
……
头痛欲裂。
阳光像无数把小刀,蛮横地捅破眼皮薄薄的阻挡,把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切割得支离破碎。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砸在颅骨内侧,敲打着那团沉重的、凝结了宿醉和陌生感的硬块。意识挣扎着,像沉在粘稠泥沼里的船,一点点艰难地上浮。四肢酸软无力,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电路都因瞬间过载而彻底烧毁。
我在哪?
喉咙干得发痛,身体如同散了架,每一个关节都在咯吱作响地宣告疲惫。视线艰难地转动,扫过天花板上造型简洁的水晶灯,陌生的米白色壁纸,质感厚重的深灰色窗帘严丝合缝地垂落着,隔绝了外面过分热情的阳光。空气里残留着陌生的味道——高级织物洗涤剂的微香,淡淡的、近乎消逝的雪茄和威士忌气息,还有一种清冽干爽的、属于男人的冷冽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