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对还处于震惊中的亲戚们说:“各位,今天是我父亲的头七,家丑外扬,让大家见笑了。葬礼继续,闲杂人等,可以请出去了。”
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白薇。
白薇被我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周牧言的失态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原本是来见证我的落魄,宣示她的胜利的,却没想到,自己成了笑话。
几个机灵的亲戚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客气地“请”周牧言和白薇离开。
“周总,您看这……要不您先回去冷静一下?”
“是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别在这儿打扰林先生安息。”
周牧言被人半扶半架地拖了起来,他像一头困兽,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毒,还有一丝……恐惧。
“林溪,你别得意!没有我,你也什么都不是!公司是我一手做大的,你休想拿走!”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灵堂门口。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重新跪回父亲的灵前,这一次,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爸,你看到了吗?
你的女儿,没有再让你失望。
这一世,我会守住你留给我的一切,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葬礼结束后,我将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
我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纷纷扰扰,也没有接任何人的电话。我只是把自己沉浸在对父亲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规划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合同,看父亲在每一份合同旁边用钢笔写下的注释。
“牧言此子,才华有余,心性不足,需时时敲打。”
“此次注资,风险极大,但若成功,可助他一步登天。溪溪喜欢,我便赌了。”
“白薇此女,野心勃勃,绝非善类,已提醒牧言,望他能懂。”
……
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写于他查出癌症晚期之后。
信里,他没有提自己的病痛,通篇都是对我的担忧。
“吾儿林溪,见字如面。
父此生,商海沉浮,阅人无数,唯独在你看人的眼光上,未能说服你。周牧言是人中龙凤,却也是深渊之蛟,驾驭得当,可兴家业;一旦失控,便会反噬。
父为你备下三道防线。
其一,股权合同。此为阳谋,是他亲笔所签,赖不掉。可保你衣食无忧,坐享分红。
其二,财务证据。他公司创立之初,为避税及方便资金运作,曾借用我林家多个海外账户。这些流水,我都留存。此为暗箭,可在他得意忘形时,送他去税务局喝茶。
其三,也是最毒的一招,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那是一份对赌协议,约定在他三十岁生日前,若未能与你完婚,他名下所有由我方投资产生的股权,将无偿转让给你。协议一式两份,我这份,在保险箱里。他那份,我猜,他早就当成废纸,忘在哪个角落了。
溪溪,爸不求你成为商界女强人,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但这世道,虎狼环伺,平安,是需要自己用爪牙去争取的。
记住,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父,林国安绝笔。”
看完信,我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