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被关进了临时拘留室。
一名年轻的女警官端着一杯热水走近，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安抚我。
“喝点水，冷静一下。”
我猛地抬头，瞳孔里映出她错愕的脸。
我一把挥开水杯。
滚烫的水泼了她一身，冒着白汽。
她惊得后退一步，眼神从同情变成了警惕。
我蜷缩到墙角，抱紧双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嘴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念叨着那些刻在我骨子里的词汇。
“硬脑膜下血肿……颞骨横行骨折……颅底粉碎……”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语言，为前世的自己，也为即将到来的复仇，下一张病危通知。
女警官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不再试图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用对讲机低声汇报着什么。
墙上的石英钟，秒针在单调地跳动。
我的视线死死锁住那根移动的红色细针。
九点四十分。
前世，这个时间，江川和他妈已经将现场伪装完毕。
我的指纹，我的头发，我的一切痕迹，都被精心布置在最致命的位置。
九点四十四分。
他们擦干了手上的血，拿起了那部准备拨打110的手机。
走廊外，传来我爸妈压抑的哭声。
我妈的声音已经嘶哑，一遍遍地哀求：“让我再看看她，就一眼……”
我爸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他在劝慰，也在自我安慰：“会没事的，晴晴只是病了，会好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着我脸上的灰尘，划出两道肮脏的痕迹。
爸，妈，对不起。
再忍一忍。
就快了。
九点四十五分。
就是现在。
前世，就是这一秒，江川用他那副装满了惊恐和悲痛的嗓音，向警方报案。
“喂？警察吗？我……我老婆杀人了！”
时间到了。
我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我所有的表演，所有的癫狂，所有的颤抖，瞬间停止。
我缓缓站起身，动作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我走到铁门前，对着门上那块小小的观察窗。
外面看守的警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警官。”
我的声音清晰、冷静，没有一丝刚才的癫狂和嘶哑。
“我清醒了。”
“我对我故意毁坏十五辆汽车的行为，供认不讳。”
门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守的警察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鬼。
刚才那个在地上打滚、胡言乱语的疯子，和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女人，根本无法重叠。
4、
第二天一早，我被带出拘留室。
目的地不再是昨晚那个简陋的讯问室。
审讯室里坐着几个陌生的男人，神情冷峻。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他面前的桌牌写着——市刑警队，陈队。
他没看我，手指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轻轻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