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钟表匠
齿轮城的雾总是带着机油味。
艾德里安·莫尔站在“精密时光”店铺的门槛上，指尖捻起一片黄铜碎屑。雾珠凝结在他的单片眼镜上，折射出店内的狼藉——翻倒的工作台、散落的齿轮组、还有半杯冷透的锡兰红茶，茶渍在木桌上晕成不规则的圈。
“失踪者叫伊莱亚斯·索恩，”穿制服的巡官哈珀递过记事本，靴底碾过地上的金属链，“全城最好的钟表匠，昨天傍晚最后一个见到他的是学徒，说他在调试‘永恒之心’。”
艾德里安弯腰，捡起一枚嵌着红宝石的齿轮。齿轮边缘刻着细小的螺旋纹，转动时宝石会透出暗红的光，像滴凝固的血。“永恒之心？”
“据说是他花了二十年造的座钟，”哈珀挠挠头，“表盘能显示星轨变化，还能……预测日食。索恩老头说这是献给齿轮城百年庆典的礼物。”
艾德里安的目光扫过墙壁。那里有个空荡的挂钩，挂钩旁的墙皮有新鲜划痕，像是挂过沉重的金属物件。他忽然蹲下身，耳朵贴近地板，手指在木纹间游走——有轻微的震动声，来自地底。
“这房子有地下室？”
哈珀愣了愣：“没听说过。索恩从不让人进后屋。”
后屋的门是黄铜制的，刻着衔尾蛇图案。艾德里安从怀表链上解下根细如发丝的银探针，探进门锁的缝隙。三秒后，“咔嗒”一声，门轴转动时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像生锈的铰链在呻吟。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墙壁嵌着蒸汽管道，管道上布满铜制阀门，每只阀门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中央的铁架上摆着个半成品座钟，钟盘直径足有两米，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而此刻墙上的挂钟显示六点整。
“看这里。”艾德里安指向座钟底座。那里刻着行小字：“当北极星与齿轮重合，时间会吐出真相。”底座边缘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他捡的那枚红宝石齿轮。
他将齿轮嵌进去，座钟突然发出蜂鸣，指针开始倒转，蒸汽管道的阀门同时转动，喷出的白雾在墙上投影出奇怪的符号——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更像某种机械密码。
“这是什么鬼东西？”哈珀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铁架，架上的铜制量规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艾德里安没回答。他注意到墙角的铁柜，柜门上有六个旋钮，每个旋钮对应不同的星图。“昨天傍晚的星象，”他忽然开口，“你能查到吗？”
哈珀掏出随身携带的星历表：“昨晚多云，但根据预报，北极星在七点零二分达到最高点。”
艾德里安转动旋钮，将星图对准北极星的位置。铁柜“嗡”地一声弹出抽屉，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图纸和个青铜小盒。图纸上画着齿轮城的地下管道分布图，所有管道最终都指向城中心的钟楼；小盒打开，里面是半张撕碎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他们在偷时间。”
“他们是谁？”哈珀追问。
艾德里安拿起羊皮纸，指尖抚过边缘的齿痕：“能让钟表匠失踪的，只有需要他手艺的人。”他看向墙上的投影符号，“这些符号，和十年前‘时间教派’的标记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