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廉价的陷阱
房租又涨了。银行卡余额像烈日下的水洼，迅速蒸发殆尽。林默滑动着手机屏幕，指尖因为焦虑而微微发凉。招聘软件上的“已读不回”堆积如山，而租房APP上那些标着“低价急租”的房源，点进去要么是虚假信息，要么就是令人望而却步的“押三付一”。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去投靠那个唠叨又控制欲极强的远房表姐时，一条不起眼的信息跳了出来：
【幸福里小区，2室1厅，精装修，家电齐全，月租￥800，押一付一。联系人：张先生。】
幸福里？林默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位置在城市的边缘地带。但800块？精装修？押一付一？这价格低得离谱，简直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却可能藏着鱼钩的饵食。
经济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所有犹豫的喉咙。林默几乎是立刻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急促，背景音嘈杂。“喂？看房？幸福里3栋402？行，现在就能看，钥匙在门卫李大爷那，你直接去拿，就说我张建国让你来的。合同…合同我晚点带过去签。”对方语速极快，不容置喙地交代完，甚至没等林默多问一句关于房子细节的话，就匆匆挂断了。
“这房东…有点怪。”林默皱了皱眉，但800块月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查了下路线，倒了两趟公交，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在一条被高楼大厦挤压得有些逼仄的老街尽头，找到了“幸福里”小区的入口。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区的围墙是褪色的暗红色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几栋灰扑扑的、约莫六七层高的筒子楼毫无生气地矗立着，窗户大多蒙尘，只有零星几户挂着洗得发白的旧窗帘。绿化带里杂草丛生，几棵半死不活的老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明明是白天，阳光却似乎无法完全穿透这里厚重的压抑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灰尘、潮湿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门卫室是个小小的铁皮屋，窗户玻璃模糊不清。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身形佝偻的老人坐在里面，像一尊蒙尘的雕像。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林默的到来毫无反应。
“大爷？您好？张建国张先生让我来拿3栋402的钥匙。”林默敲了敲玻璃窗。
老人——李大爷——的头极其缓慢地转向他，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他的眼珠浑浊，没有任何焦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林默的方向，足足有五六秒。就在林默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时，李大爷那枯树枝般的手，才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近乎匀速的、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的方式，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系着红色塑料绳的铜钥匙，从窗口的小洞里推了出来。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谢谢您。”林默接过钥匙，指尖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李大爷的头又缓缓地、匀速地转了回去，恢复了那尊雕像的姿态。
3栋就在入口不远处。楼道里光线昏暗，感应灯时灵时不灵，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水泥。空气里是更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