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许栀薇「啊」的一声尖叫,腿一软,差点瘫倒。
我扶住她,迎着那道背影,平静地回答:「沈先生,我们来了。」
他缓缓转动轮椅。
一张狰狞的脸,暴露在光下。
传闻没有夸大。
他的左半边脸,像是被火烧过,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皮肤扭曲,是种恐怖的暗红色。
只有完好的右半边脸,能看出英挺的轮廓。
而那双眼睛,黑得像两个旋涡,正盯着我们。
不,准确说,是盯着我身后的许栀薇。
他笑了,脸上的疤跟着动,看着又吓人又真实。
「镇压邪祟?陪嫁血亲?」他低沉地笑了,笑声里满是嘲弄,「你们许家,真是有趣。」
他朝许栀薇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许栀薇吓得魂飞魄散,头摇得像拨浪鼓,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
「不...我不要过去!不要!」
沈墨深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他终于把目光转向我,这个一直扶着许栀薇,平静得有些异常的“新娘”。
「你不怕?」
我迎上他那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摇了摇头:「怕,有用吗?」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确实没用。」
他不再理我们,自己转动轮椅,滑向一旁的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水声。
水声一停,许栀薇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放声大哭。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高宇!爸!妈!救我啊!」
我冷眼看着她。
这就是他们捧在手心里二十二年的宝贝,一点风浪都经不起。
我走到那张看起来就很贵的大双人床边,坐下。
很软,很舒服。
比我那间储物室改造的卧室里,那张硬得像铁板的床,舒服一万倍。
我甚至,有些困了。
4 浴室交锋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开了。
沈墨深换上了一身黑色丝质睡袍,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完好的那半边脸颊上,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没入敞开的衣领。
他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泣的许栀薇,皱了下眉,眼神里掠过一丝厌恶。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床边安坐的我身上。
「你,过来,给我擦头发。」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地上的许栀薇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在她看来,我应该比她更恐惧,更崩溃,甚至跪地求饶。
可我没有。
我站起身,拿起毛巾,走向他。
他很高,即使坐在轮椅上,我依然需要微微仰视。
我走到他身后,沉默地,开始为他擦头发。
他的发丝很软,触感微凉,和他整个人的气场完全相反。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毛巾摩擦发丝的沙沙声,和许栀薇压抑的啜泣声。
「你就这么认命了?」沈墨深的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
「不然呢?」我淡淡地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小孩子的把戏,只会让我的处境更糟。」
他透过镜子看我,眼神像要把我吞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
「被逼到绝路的人,总会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没再说话。
头发擦到半干,我准备收手,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