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都地近汴河,商贾云集,实则亦是三教九流暗涌之所。镇北有“绛雪画阁”,阁主名唤薛娘,擅丹青,尤工仕女。传闻她一幅《潇湘夜雨图》可值千金,却无人知晓,那画中雨丝皆是杀人剑气。
黛玉爱画,以诗名结交薛娘。薛娘初见黛玉,惊为天人,赠她一方小笺:
“绛珠一谪堕凡尘,谁向东风诉断魂?幸有并刀堪剪水,好随花影掩青蘋。”
黛玉笑而不语,转请薛娘在废园开“桃花社”,邀镇上女子学诗作画。
悟空一听,乐得直翻筋斗:“好极!俺老孙开一科‘棒法社’,专教小丫头们怎么打狗棍!”
黛玉啐他:“莫吓着人。”
于是画阁与废园之间,日日香车宝马。女子们携绣绷、抱琴书,来往如织。薛娘冷眼旁观,却暗生疑窦:那青衣小厮(悟空所化)看似嬉皮笑脸,实则步履生风,分明身负绝顶武功;而黛玉弱不胜衣,却于诗酒谈笑间,将镇中豪右、闺秀、乞儿、歌姬,一一调停得服服帖帖。
一夜,薛娘设宴,以谢社友。酒过三巡,她击掌三下,阁外灯尽,四壁画卷忽地翻转,竟现出森森剑阵。原来薛娘乃“血衣门”余孽,专以画养剑,以诗炼煞,欲借群雌阴血,启“绛雪杀阵”。
寒光骤起,直扑黛玉。
黛玉不慌不忙,抬手将酒盏轻轻一泼,酒珠化作点点桃瓣,瓣瓣皆含剑意,与杀阵一触,竟如春雪向火,消于无形。
悟空在旁拍手大笑:“好俊的‘葬花剑’!”
薛娘色变,翻腕抽出一柄缅铁软剑,剑光如毒蛇吐信。
悟空打个呵欠,伸手一弹,“叮”一声,软剑寸寸折断。
灯火复明,薛娘面色惨白。黛玉缓步上前,解下自己颈中一方薄绡,替她拭去唇边血痕,叹息道:“你以画为牢,以剑为枷,何苦?不若随我种桃去。”
薛娘怔怔,忽跪地大哭:“门主遗命,不敢不从……”
黛玉扶她起来,向悟空道:“她剑骨已折,留她不得。”
悟空会意,捻个诀,将薛娘化作一枝白梅,栽在废园墙角。风一过,梅香冷冽,似在悔过。
(下)金明池畔,灯火万重
宣和天子好繁华,元宵放灯,金明池上,龙舟并舫,箫鼓喧阗。
黛玉与悟空混入人流。灯市百戏,有走索的胡姬、吞剑的昆仑奴、弄傀儡的侏儒……悟空看得手舞足蹈,一会儿拔根毫毛变作小猴,跳上竹竿与人夺彩;一会儿又钻进皮影戏幕,把“哪吒闹海”改成“大圣娶亲”,弄得看客哄笑。
黛玉行至一盏“绛纱灯”前,灯面绘着潇湘夜雨,雨脚如丝,正是薛娘旧作。灯下垂一签,写着:
“欲问桃花讯,先偿泪一盂。”
黛玉心头微动,回首却不见了悟空。
人群如潮,灯火乱眼。忽听一阵铜锣,一队锦衣禁军开道,簇拥着一架七宝流苏步辇,辇中坐着当朝蔡太师之子蔡攸,素以斗鸡走狗、强夺民女闻名。
蔡攸一眼瞥见黛玉,惊为天人,喝令随从:“拿下!”
黛玉退后一步,纤指微弹,一瓣桃花破空而去,正中蔡攸眉心。蔡攸只觉一股幽香透骨,四肢竟不能动。随从拔刀,却见刀口尽生铁锈,寸寸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