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比外面的雨水更冷硬。手铐冰冷的金属环紧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腕骨。
苏晚被我拽得一个趔趄，裹着宽大警服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再出声。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湿漉漉的黑发下，那截雪白脆弱的脖颈。她微微侧着头，似乎低低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小陈！看好她！”我头也不回地低吼，将手铐的另一端塞给旁边已经看呆了的小陈。年轻警员如梦初醒，慌忙接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我强行压下耳根残留的异样灼热感和胸腔里那不受控的擂鼓声，把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场。这女人太邪门！必须尽快找到她话里的破绽。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国富的尸体，扫过血泊，扫过杂乱的房间，最后落在他那只无力垂在椅子扶手外的右手腕上。
一块表。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块腕表也透着一股与这破败环境、与死者身份格格不入的奢靡气息。深蓝色的表盘，复杂的金色表圈，表带是深棕色的鳄鱼皮。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泊，凑近了些。
百达翡丽。鹦鹉螺。
这个型号，这个成色……市场价绝对在七位数往上走。李国富是卷走了几个亿，但那是集资款，是烫手的山芋！他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连情妇都只能约在这种废弃的垃圾场见面，怎么可能、怎么敢、又怎么能弄到一块如此扎眼、需要特定身份和渠道才能拥有的顶级名表？
这表和他目前的处境，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它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破了他“走投无路”的假象。这表哪来的？是凶手留下的？还是…李国富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鱼？
我的心脏因为新的发现而再次加速，但这一次，纯粹是案情取得突破的兴奋。这块表，指向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谜团。
“头儿！有发现！”另一个警员在翻查李国富扔在地上的一个破旧公文包时喊了一声。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从里面夹出一个用防水袋小心包裹着的手机。
“解锁！”我立刻下令。
技术警员上前，快速操作。很快，屏幕亮了。我们凑过去，翻看通讯记录、短信、社交软件……李国富很谨慎，记录删得干干净净。技术警员点开了相册，里面空空如也。最后，他点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的名字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化名或者一看就是无关紧要的号码。就在技术警员准备退出时，我的目光扫过屏幕最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分组标签——“备用”。
他点了进去。
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没有名字，只有孤零零的一串数字。
“查这个号码！”我立刻命令。技术警员迅速操作设备进行关联查询。
几秒钟后，结果跳出。技术警员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被铐在门边、裹着我的警服低着头的苏晚。
“头儿…这个号码…机主名字是…”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干涩，“苏晚。”
我的目光像两道冰锥，瞬间钉在苏晚身上。果然！她刚才的供述，隐瞒了关键信息！她和李国富的联系，绝不仅仅是“金主”和“情妇”那么简单！这个“备用”号码，意味着什么？紧急联系？还是某种交易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