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向前，高大的身影将温璃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暴戾的气息，强烈地冲击着温璃的感官。
“温璃！”他的声音拔高，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狠狠砸下，“收起你这套装模作样的把戏！《金丝雀》——那些所谓的‘巧合’，那些被‘解码’出来的‘证据’……你敢说不是你？！”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被一个他亲手碾入尘埃的女人，用如此方式，如此精准地、赤裸地剥开他光鲜外衣下的脓疮，暴露在亿万人的目光下，这对他而言，是比失败更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温璃的身体在桌子被拍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稿纸，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视着贺霆舟那双喷火的眼睛。那平静之下，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因无能而狂怒的跳梁小丑。
“贺总，”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职业化的困惑，“您在说什么剧？《金丝雀的千层套路》？哦，那部微短剧啊，最近确实挺火的，连我这小地方都听说了。”她轻轻扯了下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不过，您说的什么‘巧合’、‘证据’，我真的不太明白。我只是个……写点小剧本糊口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贺霆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一个普通人，能写出那么‘专业’的金融操作细节？一个普通人，能对我贺氏集团的项目代号、资金流向如此了如指掌？！”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桌沿，脸几乎要贴上温璃的，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温璃，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帮你？谁给你的胆子？！”
温璃微微后仰了一点，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惧意，只有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厌倦。
“贺总，”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您太高看我了，也太高看您自己了。资本圈子里，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太阳底下无新事。至于胆量……”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愤怒而紧绷的英俊侧脸，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毒的软刀，“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需要在乎胆量吗？”
贺霆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温璃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穿了他狂怒的表象，触碰到了一丝更深层的东西——那是一种被彻底轻视、被当成尘埃的刺痛。他死死地盯着温璃，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三年的沉寂，没有磨灭她的棱角，反而将她淬炼得更加锋利、更加……不可掌控。
他撑在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狂怒的风暴在他眼底深处翻涌、凝聚，却又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算计强行压下。几秒钟死寂般的僵持后，他脸上的暴戾之色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平静。他慢慢地直起身，抬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激烈而有些歪斜的昂贵领带结。
“很好。”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磁性，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欣赏的意味，只是那眼底的寒冰，丝毫未融，“温璃，你比三年前，更让我刮目相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