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也是。
所以后来沈府的小厮骂我不要脸,朝地上吐口水时,我也就摸摸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我正躲在宫墙拐角处。
沈景渊从宫里出来,我赶紧攥紧帕子,想再送一次。
等他走近,我低着头冲过去,把帕子往他怀里一塞就跑。
他却一把抓住我手腕,低头打量:“你谁家的小丫头?”
他长得确实好看,一点不比五公主苏明珞嘴里说的“风流贵气、玉树临风”差。
我被他盯得心跳加速,又挣不开,急得直跺脚。
他反倒笑了,挑眉看了我两眼,松了手:“去吧去吧。”
从那以后,五公主苏明珞又让我跑了好几趟。
后来没机会送东西了,她就踩着凳子,趴在宫墙上远远瞧他一眼。
还威胁我:“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悄悄灭了你。”
我想回她一句:我哪有那闲工夫。
可没过多久,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了。
沈景渊在京城里名声响,可人却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皇上赐官,他不要。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偷偷溜了,只留了封信给沈首辅。
说他年纪轻,本事浅,不配做官,想去民间走走,看看山河,体察百姓苦楚。
全城哗然。
五公主苏明珞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天。
我也挺难过,毕竟以后没人帮我换桂花糕了。
几年过去,他的消息断断续续传回来。
荒唐得让人咋舌。
一会儿跟天下第一美人喝到天亮,转头就跑去深山和一个疯和尚论佛经。
听说他在南边找隐士比武,下一秒又跑到北边拜师读书。
沈首辅气得直拍桌子,可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是沈家长房唯一的儿子,也是老沈家唯一的嫡孙。
……
后来,沈景渊去洗了澡。
再出来时,一身锦袍,玉冠束发,清冷又贵气,哪还有半点乞丐样?
我战战兢兢站他面前,大气不敢出。
他抬眼扫了我一下,轻笑着低头:“叔父为了让我回来,真是用心良苦啊。”
接着问我:“你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跑来当我徒弟,图什么?”
这话问的,真让人来气。
我又不是求着来当徒弟的。
我撇了撇嘴,没吭声。
他慢悠悠吹了口茶:“我脾气怪,学问也不够,当不了老师。”
我一愣,心凉了半截。
他接着说:“我待会就跟叔父说,让你回宫去。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呆了会,默默转身要走。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叫住我,甩过来一块帕子。
我脸“腾”地就红了。
我现在长大了,当然知道女孩子送男人帕子意味着啥。
那帕子上绣的红豆,更是明明白白——相思之意。
他坐在那儿,眼神带笑,像在看笑话。
“那不是我绣的。”我强作镇定,“送帕子那年我才五岁。五岁小孩会绣花?还会对你动心思?你别想太多。”
他随意应了声:“嗯。”
低头喝茶,像是压根不在乎。
我这才明白,他根本不在意是谁绣的。
拿这帕子出来,纯粹是想看我尴尬。
真坏。
我气鼓鼓地回了屋。
半夜,露水都打湿了窗棂。
我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偷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