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首辅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一句话没说。
父皇脸上也挂不住，让人把弟弟带来一看，果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柳嫔当天就被贬去冷宫。
我心里痛快，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跪在沈首辅面前，委屈地抽泣。
父皇看了看我，像是嫌麻烦，对沈首辅说：“这事，有劳爱卿了。”
我还愣着，沈首辅已经牵起我的手，向父皇行了礼。
然后带着我走出了养心殿。
走出宫门时，我踉踉跄跄，不知该往哪去。
沈首辅停下脚步，用袖子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低声说：“别哭了，好不好？”
顿了顿，他有点局促地说：“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带了个小玩意。”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
我瞥了一眼，忍不住撇嘴：“那是哄小婴儿的。”
我都七岁了！
他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是我想岔了。”
我忽然想起进殿前，太监提过一句——我要有太傅了。
虽然不清楚太傅是干啥的，我还是抬头问他：“你要当我的老师吗？”
沈首辅笑了笑，眼神温和，眼角还泛着细纹。
“公主希望我当你的老师吗？”
他认真地等我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要是当了我的老师……能管我吃饭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以后，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了。”
能管饭就行。
他又说：“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叔父。”
我仰起头，乖乖地喊：“叔父。”
他摸了摸我的头：“你的老师现在不在京城，但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顿了顿，自己先笑了：“他啊……是个淘气的愣小子。”
2
在沈府待了挺久，我终于见着了沈首辅嘴里的那个“混账小子”。
那天，沈首辅刚从早朝回来，正坐在一旁看我练字。
突然，下人匆匆进来报：“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沈首辅脸色唰地一沉，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还知道回来？！”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都差点掉了，愣愣地不敢动。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衣裳破破烂烂，满脸灰土，像是赶了好几天路。
只瞧得出个子高，眉眼轮廓清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黑白分明。
这人……怎么看着像个落魄的公子哥？
我瞪大了眼，心说，这不会就是我那位太傅吧？
那人一进门，看见我，也是一脸惊愕，像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你、你收了个女徒弟？”
沈首辅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抓起砚台就朝他砸过去：“沈景渊！你还有脸回来！”
沈景渊？
我猛地一拍脑袋——哎呀，这不是五公主苏明珞天天念叨的那位探花郎吗！
听说他原本能中状元，可那年主考官是沈首辅，为了避嫌，硬生生把他从第一名划了下去。
五公主苏明珞每次提这事，都是一脸惋惜，眼神飘忽，嘴里还念叨：“真是可惜了……”
她是金枝玉叶，而我呢，不过是个小宫女，身份差得十万八千里。
可她偏偏爱跟我说这些，大概是因为——
我曾经为了换一盘桂花糕，替她给沈景渊送过一块帕子。
她当时笑嘻嘻地说：“小六，反正你也不怕丢脸，被人撞见也无所谓，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