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不上气，猛然惊醒，看见沈景渊的脸就在我面前。
他手抚上我的额头，冰凉。
我全身脱力，瘫进他怀里。
那一刻，我只想有个肩膀靠一靠，让我喘口气。
我把头埋进他胸口，听着他心跳，慢慢平静。
沈景渊身体僵了一下，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但你要记得，别怕，我是你的太傅，会一直在你身后。”
我闭着眼，感受着他怀里的暖意，心却冷得像冰。
呵。
这“一直”……恐怕是有代价的吧？
梦里的一幕幕反复闪现，我在心里冷笑。
这是娘在提醒我。
这世上，唯一能信的，只有明宇。他是我亲弟弟，血浓于水，生死与共，荣辱同担。
他才是我的出路，是娘留给我的生路。
到今天我才懂，娘为什么非要争那个皇后的位置。
贵妃那么尊贵，都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最后死得凄凉。
不到那个位子，你永远是别人刀下的肉。
我慢慢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低头轻声说：“明玥信太傅。”
6
我在宫里照看明宇，直到他彻底好起来。
他身子比从前差了不少，脸色发白，眼神也变得黯淡，没了从前的神采。
谁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可谁都没提，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
我终究得回首辅府，临走那天，明宇红着眼眶说：“阿姐，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请沈太傅给你寻个好人家。”
我握紧他的手，轻声问：“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眼神闪了闪，声音低下去：“阿姐……就这样吧，我认了。”
我低头，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就这么点志气？”
“阿姐……”
“别说这种泄气的话。”
我语气严厉了些。
“你的命，可比东宫那位强太多了。”我冲他笑了笑，“信阿姐的。”
……
马车在首辅府门前停下，沈景渊站在门口，身形挺拔，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伸手扶我下车，我低着头，头发遮了视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笑着摇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我靠在他肩上，短短几秒，才缓缓抬头，轻声叫他：“太傅……”
“嗯？”
“明玥……想你了。”
沈景渊冷笑一声，松开手，脸上写满不信。
转身就走，背影冷冷的，好像在说：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还会想我？
我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小跑着跟上去。
行，不错。
耳朵都红了。
……
沈景渊二十岁那年，沈首辅病倒了。
那时正赶上江南发大水，朝廷又在严查盐务，沈景渊忙得脚不沾地。我便留在府里，一心一意照顾沈首辅。
病来得猛，像山塌了一样。我跪在床边吹药时，目光扫过他鬓边的白发，心里只剩一声叹息。
明知吃药也没用，却还是想试一试。
他也该累了吧？
我把药碗搁在一边。
沈首辅睁开了眼，神志还清楚。
他枯瘦的手微微发抖，我连忙握住：“太傅马上就回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示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