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茧
（一）暴雨中的颁奖礼
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时，沈昭正弯腰调整展台上的建筑模型。
"第32届金梁奖年度新锐设计师——沈昭！"
主持人的声音混着雷鸣炸响，她指尖一颤，模型边缘的碎瓷片磕在亚克力罩上，发出细碎的轻响。后台的射灯突然亮起，暖黄光束劈开昏暗，照得她后颈发疼——那是五年前火灾留下的旧疤，像条蛰伏的蜈蚣。
"让我们用掌声欢迎这位将传统榫卯结构与现代抗震技术结合的年轻设计师！"司仪举着话筒往前凑，"听说您的参赛作品《茧》灵感来自您母亲的遗作？"
沈昭的呼吸顿住。她抬眼看向观众席，最前排坐着顾氏集团的掌舵人顾振业，那个在五年前"晨光小区"事故后将母亲林素送上审判席的男人。此刻他正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
"谢谢。"她压下喉间的涩意，指尖抚过模型表面的裂痕——那是母亲设计的"星芒"幼儿园，用她的话说，"要让每个孩子在地震里都能找到庇护的角落"。可五年前，这栋楼在模拟测试中坍塌了，母亲被媒体冠上"豆腐渣设计师"的骂名，三个月后在医院自杀。
"沈设计师？"礼仪小姐举着奖杯轻唤，"该上台了。"
沈昭深吸一口气，将模型小心放进玻璃柜。玻璃倒映出她的模样：栗色卷发松松扎成低马尾，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间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最后送她的礼物，说能"拴住好运"。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第一排的顾振业站了起来。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肩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像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感谢各位。"她接过奖杯，声音比想象中稳，"《茧》的设计核心，是让建筑拥有'自愈'的能力。就像..."她顿了顿，"就像被风雨折断的蝴蝶，也能在裂缝里长出新的翅膀。"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顾振业的笑声却穿透了嘈杂："沈小姐的比喻很生动。"他走上台，皮鞋跟叩得地面咚咚响，"不过我很好奇，用传统榫卯对抗八级地震？"他指节敲了敲玻璃柜，"林素女士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可惜现实给了她答案。"
沈昭的手指掐进掌心。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急救室的红灯，母亲苍白的脸，警察拍桌子的声响，"林素，你设计的楼塌了！"还有那盒被摔碎的模型零件，散在她脚边，像堆扎心的玻璃渣。
"顾总对结构工程也有研究？"她迎上他的目光，"那我倒想请教——"她抓起桌上的激光笔，"如果用您顾氏去年在环海大厦用的进口钢材，成本会是我们方案的五倍，而抗震性能只提升0.3%。这笔账，顾氏是打算让业主多掏钱，还是让安全打折扣？"
顾振业的瞳孔缩了缩。台下传来抽气声，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沈昭望着他逐渐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别太得意，晨光的债，该还了。"
（二）后台的碎纸片
颁奖典礼结束时，暴雨正砸得玻璃穹顶砰砰响。
沈昭抱着模型穿过宴会厅，香槟杯碰撞的脆响里，她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听说顾总当年差点娶了林素？就因为她设计了顾家祖宅的翻修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