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改,也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知道不论怎样,想要的人和事,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这京城。
我呆够了。
可谢暄不应该被我连累。
他于我有恩。
谢暄在家本就艰难,若因退了亲事被谢大人发怒打断双腿。
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那日瓢泼大雨。
我在崔府门前不停磕头。
请求崔家不要因我退了与谢家的婚事。
我也永远不会做谢暄的妾。
崔皎华提着素纱灯推门而出:
「曲家妹妹,我已同谢暄说明,此事只关乎我与他,退婚的事情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想退的。」
「你不必自责。」
后来,谢暄被谢家逼上藏山。
我担心谢暄的腿伤,马不停蹄地上山寻他。
可谢暄一席僧衣,眼中再无波澜。
他说。
若我要还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就同他在佛祖面前割袍断义。
他说。
是我害他母亲重病不起。
是我害他不得不出家来向崔家表忠心。
我不如崔皎华出身高贵,不如她娴静有礼。
得不到他父亲母亲的喜爱,害得他双腿落下病根。
水无定,花有尽。
人生长在别离。
4
青帷马车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
在谢府门前停下。
门房小厮小跑着迎了上来:
「可是陆大人?」
「老爷夫人等候多时了。」
陆鹤玉神色淡然,只微微颔首,伸手稳稳扶我下车。
刚踏进前厅,谢大人和夫人已闻声快步迎出,脸上堆着热络地笑意,目光在陆鹤玉和我身上梭巡。
谢大夫人看见我时,笑意瞬间凝滞,带着几分惊愕:
「……这位姑娘倒是没见过似的。」
「莫不是外甥心爱的通房?」
陆鹤玉将我护在身后,脸色骤变:
「舅母慎言,这是我妻应怜。」
「同我来京为外祖母贺寿。」
谢大人不动声色提点道:
「今日是娘的寿辰,夫人别失了分寸。」
如今陆家受圣上重视。
谢家也不再摆脸色给陆鹤玉瞧。
谢大夫人被训斥一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走过来同我致歉:
「外甥和外甥媳妇远道而来,是做舅母的唐突了。」
陆鹤玉命小厮将贺礼奉上,没有理会谢大夫人的话。
「应怜听说外祖母喜欢饮清淡的茶。」
「这是应怜特意为祖母备的宝云茶。」
他笑道:
「这宝云茶原是辩才法师在龙井狮峰山种下的,多少金银都换不来呢。」
一听到贺礼是临安的茶叶。
谢大夫人的脸色更差劲了,强撑着道:
「……外甥媳妇有心,想必老夫人定会喜欢。」
说罢,陆鹤玉对身旁的小厮说:
「烦请引路,鹤玉先去拜见外祖母。」
穿过内院,来到谢老夫人的寿安堂,却撞见了嫡姐。
嫡姐也来贺寿,甜滋滋地喊着谢家老夫人祖母。
可谢老夫人身旁的婢女不动声色打断嫡姐:
「曲大姑娘送来的瑶台玉凤确实难得,这份孝心老夫人心领了,只是老夫人鼻窍敏感,送来的花脂粉气实在太重,摆在屋里怕是要咳喘难止。」
那婢女摆明了是不肯收她这份礼。
嫡姐掩饰不住面上难堪的神情,强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