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年又一年。
所以我许了一个生辰愿望。
「谢暄,你永远不要骗我好不好?」
3
我及笄那年。
谢暄迫不及待想让他祖母见见我。
他说祖母慈爱,若她做主,我定能嫁进来。
我送上临安的茶,立在堂下,手心微汗。
隔着屏风,先见到的是谢大夫人。
她饮着茶,嗓音不容置疑:
「我问你,临安与京城,有何不同?」
我答不上来。
谢母极轻地冷笑一声:
「临安寻常能见的茶叶,不过走了几日水路,在这京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上等好茶。」
「不是因为它金贵,而是因为主人家想喝临安的茶。」
「喜欢的时候花多少金银都不要紧。」
「几日后,也就喝腻了。」
下人们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气。
谢母话说到这个份上,起身:
「想必老太太此刻还未起身,今日就不必见了。」
「暄儿,送客罢。」
谢暄因为想要娶我被软禁在家。
差点被谢大人打断两条腿。
不久后,花朝宴开在御苑。
贵女纷纷簪花敷粉。
我缩在角落,只想做个影子。
可嫡姐破天荒地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中央,簪上一朵灼灼海棠:
「妹妹今日气色真好,正配这海棠。」
长公主目光扫过满园春色。
落到我的鬓角时,她眉头紧皱。
海棠是长公主最爱的花样。
众目睽睽之下,拉扯只会更难看。
花朝宴由长公主亲自下帖宴请。
我逃不掉。
嫡母忽然上前,对着长公主深深一福,假意替我说话:
「长公主息怒,都是妾身教导无方,这丫头从小在乡野长大,眼皮子浅,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计较。」
「这说来也是缘分,妾身瞧着,海棠是有情的花。」
「这孩子年纪到了,怕是有意中人了呢。」
长公主原本被我扰了兴致,现下又发问:
「哦?是哪家的公子?」
「既如此,簪上海棠倒是事出有因。」
嫡母急忙回话:
「是谢家大公子。」
「只是妾身自知家世不匹配,如今求了长公主赐婚,让她去给谢家公子做个侍妾,也算圆满。」
「放肆!」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崔相夫人顾不得身后崔皎华的阻拦,霍然起身,脸色铁青:
「曲夫人!我崔家女儿尚未过门,你便要当众往我未来女婿房里塞人?」
「这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你这是存心羞辱我崔家吗?!」
谢暄的母亲更是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剜了我一眼。
宴席不欢而散。
嫡姐慢悠悠踱步到我身旁:
「痴心妄想的东西,看清楚了么?」
「谢暄因为你被崔家退亲,你如今,连他的妾都挣不上。」
下一瞬。
我扇了嫡姐两巴掌。
「贱人!」
嫡姐捂着脸嘶吼着,脸颊迅速肿起。
此刻,我脸上的红妆花的像鬼。
她看向我空洞的眼,许是做贼心虚,又打不过我。
「……我定要和爹告状!」
我知道。
这是我在京城最后的日子。
我有点想念阿娘了。
我想告诉她。
有些人当下不会做的事,一辈子也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