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小。
因惊惧吓出了一身冷汗。
嫡姐命人将我绑了扔到了偏房,不管不顾。
第二日,我饿的眼冒金星,听见小厮说有客来访。
门被撞开了。
一柄剑光闪过,砍断了绑在我身上的绳索。
外头的阳光实在晃眼。
晕过去前,我只瞧见救我的人剑上有条垂下的玉坠子。
上头的纹样雕刻成锦鲤。
他知晓我有了自裁之意,急急劝慰:
「死是最容易的事,活着才叫本事呢,你若死了,伤害你的人也不会愧疚不是么?」
「终是不值得。」
恩人的嗓音像是救我出苦难的菩萨。
不多时,谢暄随父来府邸。
京中权势盘根错节,爹为攀附权势,特意让谢暄认了我和嫡姐做义妹。
谢暄见我在海棠树下盖着书睡着了。
站在远处替我遮住刺眼的朝阳。
见我醒来,谢暄轻笑一声:
「你倒有趣。」
「你家大姐姐还在呼呼大睡,你倒早早起来读书了。」
我红着脸刚想逃。
却见他腰间佩剑上的玉坠子纹样,与那日救我的人一般无二。
我激动开口唤他一句恩人。
倒把谢暄吓了一跳。
谢暄不恼,桃花似的眼眯起来,掐住我的脸蛋问:
「本少爷是你哪门子恩人啊?」
我一五一十的说出他救我一事。
谢暄沉思片刻,也没否认,折扇轻敲在我脑袋上。
「既要报恩,那便先存着。」
「待本少爷哪日高兴,自会同你说。」
因为认真读书,我有了些作诗的文采。
我爹不知为何醉酒痛哭,深夜跑到我的院子里,冲我诉说着对娘的思念爱恋。
府里的人见风使舵,开始叫我二小姐,日子开始好过一些。
可爹依旧不记得我的生辰。
但谢暄记得。
每年都能收到他送我的生辰礼。
京城贵女出生时,爹娘会给孩子打上一副玉镯金镯。
而我娘给我的银镯,在上京时被姨母当了。
今年,谢暄似乎也忘了我的生辰。
我有些心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低垂的长睫遮住一片心事。
谢暄察觉,挑眉问我:
「怎么来回晃悠,今日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我绞着帕子说,有些结巴:
「方才吃多了,消、消食。」
谢暄哦了一声,眼神狡黠:
「莫不是在期盼今年的生辰礼吧?」
「我又不是你郎君,哪有年年都送的道理?」
我垂下了头,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对啊。
谢暄又不是我郎君……
哪有每年他过生辰,义妹巴巴上赶着给他送紫毫砚台文墨的……
许是看够了我狼狈的样子。
谢暄像变戏法似的,闲闲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在我面前展开。
帕子上头的玉镯小巧莹润。
尺寸像是为我量身定做。
他弯着一双眼,抚上我哭红了的眼:
「傻子,别哭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
「你在我这,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见我止住了眼泪,谢暄噗嗤一笑:
「你也太胆小了,若哪天我去给旁人过生辰了。」
「岂不是汴河里的水,流的都是你的泪?」
不是我胆小。
是小时候看见娘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