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年纪小。

因惊惧吓出了一身冷汗。

嫡姐命人将我绑了扔到了偏房,不管不顾。

第二日,我饿的眼冒金星,听见小厮说有客来访。

门被撞开了。

一柄剑光闪过,砍断了绑在我身上的绳索。

外头的阳光实在晃眼。

晕过去前,我只瞧见救我的人剑上有条垂下的玉坠子。

上头的纹样雕刻成锦鲤。

他知晓我有了自裁之意,急急劝慰:

「死是最容易的事,活着才叫本事呢,你若死了,伤害你的人也不会愧疚不是么?」

「终是不值得。」

恩人的嗓音像是救我出苦难的菩萨。

不多时,谢暄随父来府邸。

京中权势盘根错节,爹为攀附权势,特意让谢暄认了我和嫡姐做义妹。

谢暄见我在海棠树下盖着书睡着了。

站在远处替我遮住刺眼的朝阳。

见我醒来,谢暄轻笑一声:

「你倒有趣。」

「你家大姐姐还在呼呼大睡,你倒早早起来读书了。」

我红着脸刚想逃。

却见他腰间佩剑上的玉坠子纹样,与那日救我的人一般无二。

我激动开口唤他一句恩人。

倒把谢暄吓了一跳。

谢暄不恼,桃花似的眼眯起来,掐住我的脸蛋问:

「本少爷是你哪门子恩人啊?」

我一五一十的说出他救我一事。

谢暄沉思片刻,也没否认,折扇轻敲在我脑袋上。

「既要报恩,那便先存着。」

「待本少爷哪日高兴,自会同你说。」

因为认真读书,我有了些作诗的文采。

我爹不知为何醉酒痛哭,深夜跑到我的院子里,冲我诉说着对娘的思念爱恋。

府里的人见风使舵,开始叫我二小姐,日子开始好过一些。

可爹依旧不记得我的生辰。

但谢暄记得。

每年都能收到他送我的生辰礼。

京城贵女出生时,爹娘会给孩子打上一副玉镯金镯。

而我娘给我的银镯,在上京时被姨母当了。

今年,谢暄似乎也忘了我的生辰。

我有些心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低垂的长睫遮住一片心事。

谢暄察觉,挑眉问我:

「怎么来回晃悠,今日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我绞着帕子说,有些结巴:

「方才吃多了,消、消食。」

谢暄哦了一声,眼神狡黠:

「莫不是在期盼今年的生辰礼吧?」

「我又不是你郎君,哪有年年都送的道理?」

我垂下了头,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对啊。

谢暄又不是我郎君……

哪有每年他过生辰,义妹巴巴上赶着给他送紫毫砚台文墨的……

许是看够了我狼狈的样子。

谢暄像变戏法似的,闲闲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在我面前展开。

帕子上头的玉镯小巧莹润。

尺寸像是为我量身定做。

他弯着一双眼,抚上我哭红了的眼:

「傻子,别哭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

「你在我这,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见我止住了眼泪,谢暄噗嗤一笑:

「你也太胆小了,若哪天我去给旁人过生辰了。」

「岂不是汴河里的水,流的都是你的泪?」

不是我胆小。

是小时候看见娘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