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呢?那该死的维持生命的液体呢?!
林森猛地抬起左手,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笨拙颤抖。他粗糙的手指发疯似的在左手腕内侧那个冰冷的金属接口周围摸索、按压。没有!没有液体注入后的轻微肿胀感,没有皮肤被撑开的紧绷感,没有一丝一毫温热液体流过的痕迹!只有一片平滑的、毫无生气的冰凉。
恐慌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蜷起手指,指甲狠狠抠向那个接口周围的皮肤!
剧痛传来,皮肤被抠破了。但他感觉不到任何液体流出的湿润感,只有指尖触碰到的、一片干燥的、带着点粘腻血迹的皮肤,以及……接口本身那种硬邦邦、毫无反应的金属质感。
“启动营养液!立刻启动!”林森嘶吼起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又渺小,“生命维持系统!听到没有!给我营养液!”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微弱地荡了一下,旋即彻底消失。那冰冷的、代表着“虚空之境”意志的合成女声,也沉默着,仿佛在无声地嘲弄他的徒劳。
绝望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一个可怕的、他从未设想过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灼烧着他的理智:这个接口……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摆设?一个为了增加“真实感”而设置的……装饰品?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饥饿和干渴。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尽管虚弱让他踉跄了一下。他凭着记忆和最后一股蛮力,跌跌撞撞地扑向他记忆中那扇沉重的合金门所在的方向。
“开门!放我出去!他妈的开门!”他用肩膀,用拳头,用脚,疯狂地撞击着那看不见的墙壁。拳头砸在吸音材料上,发出沉闷的、被吸收殆尽的“噗噗”声,如同打在棉花上。脚踢上去,力道被完美地化解,连一丝震动都无法传递。这间他亲手设计的牢笼,此刻展现出它完美的、令人绝望的囚禁性能。
“系统!终止体验!我命令你终止!立刻开门!”林森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绝望的泪水混合着额头撞击墙壁渗出的血,咸腥地流进他干裂的嘴里。他像疯子一样捶打、嘶吼、咒骂,用尽一切方式试图引起外界的注意。
回应他的,只有永恒的黑暗,永恒的寂静,以及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粗重喘息。
精疲力竭。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林森顺着那冰冷、光滑、吸音效果绝佳的墙壁,像一滩烂泥般缓缓滑倒在地。额头被撞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嘴里是血和泪混合的咸腥。更深的寒冷从骨髓里渗透出来,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饥饿和干渴已经演变成一种持续的、折磨神经的钝痛,深入骨髓。
就在这极度的虚弱和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极其清晰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不是冰冷的合成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和,平静,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熟悉感,却又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阿森……”那声音轻轻唤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永远在自己的密室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