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很安静，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屏幕上，陆沉渊正要将戒指套上江影的无名指。
就在戒指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江影的身体猛地一颤，手腕一抖，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当啷」一声，从她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全场哗然。
陆沉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妈的笑容僵在脸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影影，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回事？」
江影慌了，她急忙弯腰去找戒指，嘴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沉渊，我……我手背突然一阵刺痛，没拿稳。」
她撩起裙摆，将戒指捡了起来，可那张完美的脸上，再也无法维持从容的微笑。
那一刻，我懂了。
我被关进来的第一天，那个自称是「系统维护员」的白大褂男人，曾居高临下地告诉我规则。
「江菱小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和复制体江影的感官是共享的。」
「不过请放心，为了保证复制体的完美体验，痛觉传导是不对等的。」
「她受伤，你会感受到十倍的剧痛。而你受伤，她只会感觉到万分之一，如蚊子叮咬般的刺痛。」
「所以，放弃那些愚蠢的自残想法吧，没用的。」
当时我只感到无尽的嘲讽和绝望。
可现在我明白了。
蚊子叮咬般的刺痛。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确实微不足道。
但江影不是普通人，她是一个被设定为「完美」的程序。
完美，意味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而我施加给她的这些随机的、无法预测的「刺痛」，就是她完美程序里，最致命的BUG。
我看着屏幕里手足无措的江影，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背，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订婚宴不欢而散。
江影的两次失误，让陆家觉得丢了面子，也让我的父母对她第一次产生了不满。
她被陆沉渊冷着脸送回家。
一进门，我妈就忍不住开始数落她。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看着，你让陆家的脸往哪儿搁？」
江影低着头，委屈地解释：「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会突然一阵阵地疼。」
「疼？哪儿疼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爸皱着眉，显然不信。
江影说不出来。
因为她身上根本没有伤口，那种转瞬即逝的刺痛，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
看着她百口莫辩的样子，我靠在冰冷的墙上，笑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一场精密的报复。
我不再制造流血的伤口，那太容易引起怀疑。
我开始利用这个地下室里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制造各种各样、出其不意的「小意外」。
江影在和陆沉渊烛光晚餐，深情对视时，我将手指伸进那碗馊掉的饭里搅动。
屏幕那头，正在切牛排的江影，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干呕起来。
陆沉渊的浪漫被打断，不悦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怪味。」江影惊慌地四处张望。
餐厅经理立刻过来道歉，可换了三个位置，江影依然觉得恶心反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