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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午后，阳光把柏油路晒得软软的，空气里飘着被烤得微微发焦的树叶气息。尔歌站在市一中门口，看着那块斑驳的红色校牌，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距离她在这里毕业，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
手拎着的帆布包带子被晒得发烫，她下意识地往树荫里退了退。原本是出差路过这座城市，顺道来看看母校，可真站在这扇熟悉的校门前，倒生出些近乡情怯般的拘谨来。校门比记忆里旧了些，门柱上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叶片边缘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风一吹，就像无数只小手在轻轻招摇。
“同学，要进去吗？登记一下就行。”门卫室里的大爷探出头，笑着冲她喊。
尔歌摇摇头，弯起眼睛笑：“不了大爷，就站这儿看看。”
她记得高三那年，也是这样的夏天。晚自习前的课间，她总爱趴在走廊栏杆上，看操场上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们打篮球，汗水顺着他们的下颌线往下淌，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就洇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时候空气里也有这样的热浪，混杂着教学楼后墙那几棵老槐树的清香，还有……某种清清凉凉的甜。
正对着校门的那条小巷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挤着几家文具店和小吃摊。卖手抓饼的阿姨还在老地方，铁板上滋滋作响的油脂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胃里一阵空落落的。尔歌正想走过去买个加双蛋的手抓饼，眼角余光却瞥见巷口多了家陌生的店面。
那是家奶茶店。
和周围略显杂乱的小店不同，这家店的门面打理得格外清爽。白色的墙面上，用墨绿色的黑板漆画着歪歪扭扭的数学公式，角落里还画着个简笔画的篮球框，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加油”两个字。玻璃门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旧照片，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在运动会上的合影，笑容灿烂得晃眼。
最显眼的是挂在门楣上的木牌，用烫金字体写着“薄荷巷”三个字，旁边还用小字标着：招牌薄荷奶茶，等一个人。
尔歌的脚步顿住了。
她记得以前这里是家打印店，老板总爱坐在门口摇着蒲扇，打印试卷的油墨味能飘出半条街。什么时候改成奶茶店了？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店里荡开。
店里很凉快，空调风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热气。装修是极简的日式风格，原木色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墙上钉着一排旧书架，塞满了高中课本和泛黄的杂志。靠窗的位置放着个老式的卡带录音机，正低声放着一首很老的校园民谣，女声清澈又温柔，像山涧里的泉水。
“欢迎光临！”
吧台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尔歌抬头看过去，是个穿着浅绿围裙的女生，梳着利落的马尾，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请问想喝点什么？我们家的招牌是薄荷奶茶哦。”女孩笑着问，声音甜甜的。
尔歌的目光落在吧台后的菜单板上，最顶端果然用荧光笔圈着“招牌薄荷奶茶”几个字，旁边画着一片小小的薄荷叶子。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是有根细细的线被轻轻扯了一下，带着点微麻的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