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一杯招牌薄荷奶茶吧，”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好嘞！”女孩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要冰的还是温的？”
“冰的，谢谢。”
尔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就是市一中的校门，偶尔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结伴走过，说说笑笑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来，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她的目光落在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封面磨损的《小王子》，翻开第一页，发现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小的字：“重要的东西，要用心才能看见。”
字迹很清秀，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认真。
“您的薄荷奶茶。”
女孩把一杯奶茶放在她面前，透明的玻璃杯里，淡绿色的液体上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杯壁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顺着杯身慢慢往下滑，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最上面还别出心裁地插了一片新鲜的薄荷叶，清清凉凉的香气瞬间漫了开来。
尔歌愣了愣。
这个味道……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尾调却泛着一丝清苦的薄荷香，像夏日里掠过湖面的风，瞬间吹散了所有的燥热。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片段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像被擦拭过的老照片，细节一点点浮现。
是这个味道。
真的是这个味道。
她记得高三那年的夏天，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响，讲台上的老师在讲着晦涩的解析几何，阳光透过窗户，在摊开的练习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烦躁地抓着头发，鼻尖却忽然钻进一股清清凉凉的甜香。
“喏，给你。”
旁边传来男生低低的声音，她转过头，就看到隋影把一杯冰镇的薄荷奶茶推到她面前，透明的杯子上凝着水珠，和现在这杯几乎一模一样。他的指尖沾了点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耳尖微微发红，眼神却故意看向窗外：“看你快热晕了，楼下新开的店，买一送一。”
那是她第一次喝薄荷奶茶。
也是第一次，在那样兵荒马乱的高三，尝到了带着点微麻悸动的甜。
“您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
女孩的声音把尔歌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抬起头，发现女孩正托着下巴看着她，眼里带着好奇的笑意。
尔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嗯，味道很特别，让我想起了高中时候。”
“是吧？”女孩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同好，“好多来这儿的客人都这么说呢。其实这杯奶茶对我们老板来说，意义特别重大。”
“哦？”尔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们老板说，他就是因为这杯奶茶，才重新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女孩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分享秘密的雀跃，“所以他开这家店，一半是为了纪念，一半……是想等那个人再来。”
等一个人。
尔歌坐在靠窗的位置，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尔歌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她看着杯口那片小小的薄荷叶，忽然想起毕业那天，她抱着一摞厚厚的练习册走出校门，隋影跟在她身后，手里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