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歌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那扇门，忽然想起高三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让每个人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理想大学，折成纸飞机扔出去。她的纸飞机不小心落在了隋影的桌子底下，他捡起来递给她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
那时候她没敢看他的眼睛，只看到他耳尖又红了。
八年了。
原来有些味道，有些名字，有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真的可以跨越漫长的岁月，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带着熟悉的薄荷香，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尔歌深吸一口气，薄荷的清香钻进鼻腔，带着点微苦的甜。她放下杯子，站起身，朝着那扇虚掩的小门，慢慢走了过去。
2
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穿着浅灰色T恤的身影走了出来，带起一阵微不可闻的风。
尔歌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去，鼻尖却先捕捉到另一缕更浓郁的薄荷香——比杯里的奶茶更清冽，混着淡淡的纸墨气，像极了多年前教室靠窗的那个角落。
仓库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印着“新鲜薄荷叶”“进口奶粉”的字样。一个穿着浅灰色T恤的男人，阳光从气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侧对着门口，下颌线的弧度干净利落，手指修长，正拿着记号笔在纸箱上写字，笔锋落下的力度似乎都带着某种熟悉的认真。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男人手里的记号笔顿了顿，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最后慢慢沉淀成某种温润的东西，像被阳光晒暖的溪水。他的轮廓比记忆里成熟了许多，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影子——挺直的鼻梁，微抿时带着点倔强的唇线，还有那双看向她时，总像是藏着话的眼睛。
“尔歌！”他开口，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些，隐忍着激动的心情。
尔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她看着他放下记号笔站起身，阳光恰好落在他眼底，那里盛着的笑意，和多年前那个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年，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真的是你。”隋影的嘴角弯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纹路，“我还以为……”
他没说下去，但尔歌懂。
以为再也不会见了。
就像当年毕业季的那场兵荒马乱，以为一句“再见”很轻易，却没想过转身就是八年。那些藏在薄荷奶茶和大白兔奶糖里的心事，终究没能说出口，就被时光卷着，埋进了记忆深处。
“我……”尔歌刚想说话，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声，惊飞了落在窗台上的麻雀。那铃声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尖锐却又带着莫名的温柔，一下子就把人拉回了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
隋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笑着说：“是不是很像？我特意找人装的，和当年学校的铃声一模一样。”
尔歌转过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忽然就笑了。那些拘谨和紧张，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风吹散了。她指了指仓库门口的位置：“我们……能出去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