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直播间陷入一种奇怪的真空。喧闹的弹幕和礼物特效似乎也慢了下来，不少人感觉到了主播那股压抑到极致、近乎自残的气场。一种不安开始弥漫。
就在朱子媚用尽全力将那点刺眼的红色擦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时，金光再次爆发！
“用户‘弄堂里的梧桐’赠送给主播朱子 5艘‘星际飞船’！”
五艘！前所未有的疯狂！一万点！巨大的公告瞬间将整个屏幕点燃！那刺眼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火舌，舔舐着镜头前朱子媚骤然抬起、写满愕然和难以置信的脸。系统的轰隆声几乎要炸裂耳膜。
[？？？？？？？？]
[失败也有船？？？？？？？]
[老板大气！！！]
[老板这是奖励主播的倔强？]
[真·钞能力·为所欲为！]
[主播快说谢谢老板救命之恩！]
朱子媚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干得发紧。指甲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擦拭后微微的刺痛。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这逻辑。她像一个被推上悬崖又忽然被拉回的傀儡，悬在半空中。她张了张嘴，最终，那被弹幕无数次鞭策过的字句终于溢出，带着无法掩饰的异样：“谢…谢谢梧桐老板的五艘飞船。”
声音是哑的，像砂纸摩擦木头。
狂欢的海洋再次淹没了一切。然而，坐在高脚凳上的朱子媚，在金光褪去后的那一刻，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眼底还强撑着的激动和不安彻底褪尽，只留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那道童年门槛带来的旧疤似乎在手腕内侧隐隐作痛。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沉寂的锚船图标，第一次，一个极其荒谬却又让她寒毛倒竖的念头钻了出来：这个人，他到底在追寻什么？
他付给她的每一分“价值”，都精准得像是在为她生命中那些被遗忘或不愿再提的微小疤痕、失误、乃至狼狈，赎买所有权。
他是看客？还是某种…执念的幽灵？冰冷的手指抚过屏幕上那个匿名的黑色人形图标。心脏在刚才那巨大的礼物冲击下非但没有雀跃，反而被更加庞大、更加沉重的阴影笼罩。
屏幕忽然亮起。白色的指令，如预兆般再次降临。
门槛。左脚。绊倒。向前。摔倒姿势保持三秒。
指令如同冰锥，刺穿了直播间短暂的狂欢。所有滚动的弹幕几乎在同一秒戛然而止。
门槛？绊倒？摔倒？
这已经超越了“看手”甚至“剥石榴”的诡异程度，带上了明确的、指向身体的预演性质！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暴力暗示和操控欲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仿佛那个匿名的幽灵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遮掩的薄纱。
死寂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
随即，汹涌的骂声和担忧如同溃堤的洪水，夹杂着更多麻木兴奋的催促，淹没了屏幕：
[艹！有病吧？！摔伤怎么办？！]
[老板疯了吗？？把人当猴子耍？？]
[主播坚决不能答应！]
[滚出直播间傻逼！！]
[管理员呢？踢了他！]
[踢你麻痹！没看人家刷了多少？踢得起？？]
[刺激！想看！主播冲啊！]
[摔一下换几万块血赚不亏！]
[不就是假摔一下？矫情！]
[守护最好的朱子！谁答应谁是畜生！]
[守护党收收味吧！都走到这一步了装什么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