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沈默的脊椎升起。他意识到，这份“优渥”的工作，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幸运，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无法逃脱的噩梦的开始。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
沈默的指尖在袖口下蜷缩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林薇薇指尖的冰凉还停留在脸颊上，像一片化不开的霜，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落在那个缠着红线的人偶上——红线在人偶的脖颈处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结尾的线头修剪得整整齐齐，像是经过无数次摩挲，已经泛出陈旧的光泽。
“这……”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这是你做的？”
林薇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偶，笑容甜得发腻：“是啊，那天在街角捡到你的学生证，就觉得这张照片很配它呢。”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沈默的耳廓，“沈默哥哥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救人的时候，亮得像星星。”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仿佛用陌生人的照片制作人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沈默却感到一阵反胃，他想起三天前的“意外”——那辆摩托车突然冲上人行道时，他分明看到车手戴着头盔，却在撞向林薇薇前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人猛地拽了一把，车把歪向一边，擦着她的裙角摔进了花坛。当时他只顾着扶人，没细想那诡异的停顿，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场精心计算过的“表演”。
“大小姐，”沈默刻意放缓语速，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林董说我的工作是……”
“爸爸不懂啦。”林薇薇突然踮脚，用指尖按住他的嘴唇，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你的工作就是陪着我，哪儿也不能去。”她收回手，转身走到床头柜边，拿起那个被划花的相框，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模糊的男人轮廓，“以前也有人想陪我，可是他不听话，跑掉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壁炉里的火焰恰好“噼啪”一声爆开，把她的影子猛地投在墙上，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沈默的目光落在她握着相框的手上——指节泛白，像是在用力克制着什么。
“他……为什么跑掉？”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薇薇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瞳孔里的黑色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因为他不乖，想去找别人。”她忽然笑了起来，把相框放回原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摆放一件稀世珍宝，“不过没关系，他走不远的。”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狠狠刺进沈默的后颈。他猛地想起客厅里那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想起走廊里那些肖像画——刚才匆匆一瞥，他似乎看到其中一幅画的框架边缘，有淡淡的暗红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过，却没擦干净。
“沈先生，”门口的管家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大小姐该休息了，我带您去房间。”
2 红线人偶
沈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跟着管家走出房间，关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薇薇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那个红线人偶，窗帘的缝隙里漏进一丝雨光，刚好落在她苍白的脖颈上，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