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比刚才更暗了,壁灯的光晕被拉得很长,照在地板上,映出他们拖沓的影子。沈默故意放慢脚步,靠近管家:“请问……之前那位助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管家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沈先生不需要知道这些,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沈默还想再问,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和其他房间的雕花木门不同,是厚重的铁门,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黄铜锁,锁身锃亮,显然经常被使用。门的缝隙里,似乎隐隐透出一股更浓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我的房间在这边。”管家突然停下,指向斜对面的房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房间很大,布置得奢华却冰冷,床上的天鹅绒被褥摸起来像冰一样凉。窗户被封死了,玻璃上贴着厚厚的磨砂纸,只能透进一点模糊的天光。沈默走到窗边,用指腹敲了敲玻璃——是双层防弹玻璃,坚硬得敲不出任何声音。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十几套崭新的西装,尺码竟然和他完全合身,像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西装的标签还没拆,上面印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奢侈品牌,领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沈”字。
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们调查过他,甚至知道他的尺码,这场“聘请”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预谋。
深夜,雨还在下。沈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隔壁房间隐隐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来回踱步。他想起林薇薇说的“他走不远的”,想起那扇上了锁的铁门,想起相框里被划花的男人脸——那个男人的眉眼,和他隐约有几分相似。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别相信她,快跑。”
短信发送的时间,是一分钟前。
沈默猛地坐起身,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是谁发来的?是那个“跑掉”的助理吗?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从门缝里钻进来:
“沈默哥哥,你睡了吗?我做了噩梦,想让你陪我……”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门外的影子被壁灯拉长,印在门板上,像一个蛰伏的猎手,正静静地盯着猎物的动向。沈默握紧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从踏入这座庄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网的另一端,正被那个苍白绝美的女孩,牢牢攥在手里。
沈默的指腹死死抵着手机背面,冰凉的金属壳被掌心的汗浸得发黏。那条短信像根毒刺,扎在他眼底——发送号码是一串乱码,归属地显示未知,更诡异的是,他刚想回拨,屏幕突然暗下去,再点亮时,信号格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叉号。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寂静像潮水漫上来,裹着雨腥气从门缝钻进来。沈默屏住呼吸,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正贴着门板站着。他缓缓蹲下身,透过门底的缝隙向上看——
一双光裸的脚,踩着绣着白玫瑰的丝绒拖鞋。脚踝处绕着一根细细的银链,链坠是枚小巧的铃铛,刚才竟没听见半点声响。更让他脊背发寒的是,拖鞋边缘沾着点深色的泥渍,像是从潮湿的花园里刚走回来,但林薇薇说自己做了噩梦,一直待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