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这个……是桑宜姐……出事前送我的小礼物。”她的声音有些发紧,眼神飞快地瞟向林楚生,带着求助和解释的意味,“她说……说希望我以后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楚生似乎也有些意外,看了苏晚的手腕一眼,但并未深究,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桑宜她……总是这样,对身边的人太好。”

好到引狼入室?我在心底冷笑。苏晚的反应,几乎已经不打自招。这串手链,绝非姐姐心甘情愿送出!这串手链,明明白白指向了一场阴谋。苏晚,这个籍籍无名的落魄经纪人被姐姐一手提拔起来、视若亲妹的女人,绝对有问题!

葬礼冗长而沉闷地进行着。雨势渐大,墓碑上的照片在雨水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的泥泞和凋零的花瓣。

我没有回云家那栋奢华却冰冷的山顶庄园,而是独自驱车,驶向城市另一端一个不起眼的老旧居民区。姐姐成名前,我们曾在这里租住过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后来姐姐搬走了,但她买下了这里,作为我们共同的“秘密基地”。她说,这里是根,无论飞得多高,都不能忘。

钥匙插入锈迹斑斑的锁孔,轻轻转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

房间里陈设依旧。褪色的碎花窗帘,那年夏天我生水痘发着低烧,姐姐每天清晨都会踮脚拉开它半尺,让斜斜的阳光刚好落在我的枕头上,指尖划过窗帘布时总念叨“晒晒太阳,病菌就跑啦”;磨损的布艺沙发,我总爱蜷在左边的角落缩成一团,她就把绒布抱枕一个个往我腿上码,说“这样像揣着暖炉,看电视才不冻脚”,沙发扶手里,还卡着半片去年秋天她捡回来、说要做成书签的银杏叶;墙角那架姐姐省吃俭用买下的二手钢琴,我总爱趁她不注意扒着琴键乱按,她从不恼,只是笑着捏捏我的手背把我挪开,耐心地一个音一个音地教我弹《小星星》,琴凳腿松了好久,每次两人挤着坐上去,都会发出“吱呀——”一声长响,像谁在偷偷笑。一切都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时光的尘埃。姐姐的痕迹无处不在,却又空寂得令人心慌。

我径直走向那个笨重的老式书柜第三排,从左数第七本——那本厚厚的《世界音乐史》,硬壳封面早已磨损。我用力将它抽出来,书页间发出“沙沙”的沉闷摩擦声。书后面,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手指探入凹槽,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我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钥匙,样式极其古老,黄铜材质,上面布满细密的划痕,顶端雕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类似音符的印记。这是姐姐留给我的最后一把钥匙。她曾说:“苒苒,如果哪天姐姐出了什么事,你用这把钥匙,去老地方……那里有姐姐给你的‘锦囊’。”

老地方,是我们小时候在城郊废弃工厂探险时发现的一个秘密据点,一个存放我们所有“宝藏”的防空洞。

我攥紧了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姐姐最后呓语里的那个“晚”字,苏晚手腕上那串刺眼的钻石手链,还有林楚生抱着婴儿时那看似完美无缺的悲痛……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那个被精心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