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面前,是宗门积攒了数百年、琳琅满目的库藏,一排排由千年铁木打造、镶嵌着聚灵阵法的架子,此刻大部分区域已是空空荡荡,如同被饕餮啃噬过一般。没有迟有多余的动作。夜寒舟只是抬起了手,掌心向下。无声无息间,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货架上剩余的物品——堆叠着整齐的上品灵石、闪烁着各色宝光的飞剑、法宝、封装在玉瓶中的珍稀丹药、甚至角落里几块用于紧急修复大阵的巨大玄晶……化作一道道流光,百川归海般没入他手腕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储物镯中。镯子表面晦暗无光,实际上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连一丝灵力都吝于泄露。而夜寒舟的目光,却落向库房最深处,一个单独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平台。

平台上,供奉着三件物品:一柄通体赤红、缭绕着永不熄灭火焰的玉尺——焚天尺;一枚表面雷光缭绕、隐隐发出低沉龙吟的紫金色圆环——雷龙环;还有一块形似龟甲、散发着厚重苍茫气息的暗金色金属——玄龟甲盾。这是天衍宗的三大镇派之宝,是历代宗主以心血祭炼、足以镇压宗门气运的存在。平台周围,层层叠叠的禁制光幕散发着威压,符文流转,构成一个强大而精密的守护结界。

夜寒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向前一步,径直走向那光芒流转的守护结界。就在他身体即将触碰到最外层光幕的瞬间,他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玄衣,衣襟处一个极其微小的、用同色丝线绣出的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嗡……

那足以将金丹修士瞬间轰成粉碎的守护结界,可到了夜寒舟面前,它竟像被滚水浇过的雪团,没一点动静就化出个刚够一人过的洞他一步踏入,站到了三大镇派之宝面前。没有欣赏,没有赞叹,他直接伸出手先是拿起了那柄焚天尺,炽热的火焰舔舐着他的手指,可无法在他玄色的衣袖上留下丝毫焦痕。紧接着是雷龙环,狂暴的雷弧在他掌心跳跃,却无法撼动他分毫。最后是那块沉重的玄龟甲盾。三件足以引起修真界腥风血雨的至宝,在他手中如同寻常物件,被依次投入那枚灰色储物镯中,彻底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夜寒舟的目光没有在空荡荡的玉台上停留一瞬。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库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依旧在缓慢流转、却守护着虚无的结界微光。空气中,淡淡的药香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金属被强行剥离的冰冷气息。

兽潮退去的第七日,笼罩在天衍宗上空的阴霾并未彻底散去。护山大阵虽然稳定,但白日里凌昭长老强行催动、修补时留下的巨大灵力消耗,让整个宗门的灵气循环都显得滞涩而虚弱。

宗门深处,靠近后山禁地的灵兽苑,气氛更是压抑。往日里那些灵兽又蹦又叫、热闹得不行的样子全没了,反倒满鼻子都是冲人的药味,还有兽类低低的、疼得直哼哼的声音。正中间那块,一个老大的疗伤法阵发着淡淡的绿光,也就勉强吊着阵里头那头大家伙的一口气。碧睛玄甲龟,天衍宗的镇山神兽,此刻匍匐在法阵中心,身躯上缠绕着厚厚的、浸透灵药的绷带。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搭在冰凉的地面上,那双曾经威棱四射、宛如碧湖的眼眸,此刻已是混沌不清,半睁半闭。每一次喘息都沉重无比,喉间滚着浑浊的气泡音,艰难竭蹶。尤为触目惊心的是它紧闭的吻部,绷带边缘隐隐渗着暗绿色的血迹,更添几分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