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默忽然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苏清鸢,眼神里没了方才的闪躲,多了些复杂:"先上楼吧,雪下大了。"他绕过苏清鸢往单元楼走,走到楼梯口时停了下,回头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赵哥,"小赵,今天这事,别往外说。"

赵哥忙点头:"我懂我懂!"

苏清鸢跟着林默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半年前她出任务受了伤,躺医院里发脾气,是他端着粥一口口喂她,说"旅长别硬撑,疼了就哭"。

那时她只当是普通人的关心,现在才后知后觉——或许从一开始,她护着的"老实人",才是那个默默护着她的人。

4 回家路上:她攥着方向盘,他装茫然

电梯里的灯嗡嗡响,狭小的空间里落满了雪带来的寒气。苏清鸢站在林默斜后方,眼角余光总往他手上瞟——方才在工厂里,那双手翻腕夺枪时青筋隐现,此刻却垂在身侧,指节因为拎着保温桶泛着浅红,倒真像个寻常做家务的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林默先迈步出去,掏钥匙开门时动作还带着惯常的轻缓,仿佛刚才工厂里的冲突、赵哥那声“林教官”都是雪夜里的幻觉。

“我去热汤。”他换了鞋,把保温桶往厨房拎,棉拖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响。

苏清鸢没动,换鞋时盯着鞋柜里他那双旧棉拖——穿了五年,鞋边磨得起毛,她上个月说给换双新的,他笑着摆手,说“这双软和,穿惯了”。那时只当他节俭,现在想起赵哥说他“编教材熬到胃出血都不要补助”,心里忽然堵得慌。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军靴没脱,硬邦邦地抵着茶几腿。墙上的挂钟滴答走,她数着秒,听见林默端着汤锅出来,碗沿还冒着白汽。

“趁热喝。”他把碗放在她面前,递过勺子时手指蜷了下,像是怕烫着她。

羊汤的香气混着胡椒味飘过来,是她喝了五年的味道。苏清鸢没接勺子,抬头看他:“你找的猫,找到了吗?”

林默正往自己碗里盛汤,闻言手顿了下,随即含糊道:“没……许是跑远了,明天再找。”

“那你在废弃工厂角落干什么?”她追问,声音压得平,却带着股不肯松的劲。

林默放下汤勺,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桌角,像是在想措辞:“路过呗,那片老房子多,我绕着找了圈。”他抬眼笑了笑,眼神尽量显得自然,“倒是你,刚才在工厂是不是吓着了?我看那几个人凶得很,幸好你们来得快。”

他还在装。

苏清鸢捏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她想起五年前他刚来时,她出任务回来晚了,撞见他在楼道里给邻居修漏水的水管,浑身湿淋淋的还笑着说“举手之劳”;想起有次她训练崴了脚,他蹲下来给她揉脚踝,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她,嘴里念叨“旅长下次可得小心”;想起无数个清晨,他端着热粥出来,总说“今天的粥熬得稠,你肯定爱吃”。

这些画面串在一起,突然变得陌生。她以为的“老实”,会不会都是他藏起锋芒后的样子?

“林默,”她忽然开口,连名带姓叫他,“赵哥喊你教官,你为什么不认?”

林默擦桌角的手停了,背对着她的肩膀绷了下。过了会儿,他才转过身,脸上没了笑,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沉:“旅长,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