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端着碗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笑,坐回沙发另一头,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小时候爬树摔的啊,跟你说过的。"
"哪个树能把人划成那样?"沈幼楚追问,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像刀划的,长约十厘米,在左肩胛骨下方......老周说,前年走私案里,有个警察为了护证物,被嫌疑人用弹簧刀划了同款伤。"
这话落地,客厅里的空气骤然凝住。陈凡脸上的笑容淡了,他低头看着碗里飘着的姜片,没说话,指尖却在碗沿轻轻摩挲着,那是他紧张时才有的小动作。
沈幼楚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碎了。她盯着他的侧脸,三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天也是个阴雨天,她刚从警校毕业,跟着老队长出完任务,一身疲惫地去沈家见他。他穿件白衬衫,坐在沈家客厅的沙发上,不像其他相亲对象那样夸夸其谈,只安静地看着她,说:"沈小姐,我知道你是警察,很忙,也很厉害。"
她那时年轻气盛,又带着点对"上门女婿"的偏见,直截了当地说:"我当警察,危险,而且顾不上家。我要找的人,得老实、安稳,别给我添麻烦。"
他当时抬眼望她,眼里有光,却又很快压下去,轻声说:"我能做到。我没什么大本事,不会给你添麻烦。但我有个条件——"
她记得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怕被人听见:"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我可能需要暂时藏起一些事,不告诉你。不是不信你,是......想让你安心。我只想做你的丈夫,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时她只当是他怕自己嫌弃他出身,随口应了,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他哪里是怕她嫌弃,分明是早就把"刑侦顾问"的身份藏在了那句话里。
"三年前......"沈幼楚的声音发哑,"你跟我说'藏起一些事',就是这个?"
陈凡终于抬头看她,眼底没了刚才的闪躲,只剩无奈和歉疚。他放下碗,指尖在膝盖上攥了攥,才慢慢开口:"是。"
"为什么?"她问,眼眶有点热,"你是市局顾问,多厉害的身份,为什么要装成软饭男?让街坊笑你,让亲戚嫌你,连我都......"连我都真的以为你需要我护着。
他看着她,声音轻却认真:"因为你说要安稳。"
"我刚认识你时,你刚破了个绑架案,被嫌疑人报复,胳膊上缝了七针,还瞒着家里。"他轻轻说,"你当警察够难了,我不想让你再分心。顾问要接触多少危险?那些案子背后的人,什么手段都有。我藏起身份,他们就不会注意到你,你才能安安稳稳上班、回家。"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街坊笑我,没关系。亲戚嫌我,也没关系。我只想每天等你回家,给你做口热饭。你护着我时,哪怕是装的,我也觉得......挺好的。"
沈幼楚忽然说不出话。她想起自己每次跟人吵架维护他时,他总拉着她的手说"算了算了";想起她抱怨案子难时,他看似无意递过来的温水;想起刚才在赌场,他明明能瞬间制敌,却在看见她时慌了神,怕她发现。
原来他藏起的不是锋芒,是想护她的心思。这三年她以为的"软饭男",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铺一条安稳的路。
姜汤在碗里慢慢凉了,沈幼楚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暖了起来,又酸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