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在鼻腔里发酵,林深盯着铁窗上凝结的水珠,最后一缕阳光正在被夜色吞没。三年,他数着每一块瓷砖的裂纹度过这三年。此刻电子锁“咔嗒”开启的声音,像一根刺穿透了他的脊椎。
狱警将释放文件摔在桌上:“林深,金融诈骗罪,服刑期满。出去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他签下名字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血液里蛰伏的毒正在苏醒。
走出监狱大门时,冷风裹着枯叶扑在脸上。他抬头望向天际线,这座城市依旧在霓虹中沸腾,却再也没有属于他的位置。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律师号码。
“林先生,您妻子的遗体存放在殡仪馆……还有,您父亲的骨灰盒在城南墓园。”律师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他踉跄着拦下一辆出租车,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凹陷的脸颊,仿佛被岁月啃噬过的骷髅。
殡仪馆的白色走廊寂静得令人窒息。他推开标注“307”的冷藏柜,腐臭味混着福尔马林液体渗出。那张曾经温柔的脸如今布满青斑,脖颈处的勒痕像一条黑色蜈蚣盘踞。法医报告上的“自杀”结论刺得眼球生疼——周瀚的人不可能留下这种破绽。
他抓起遗物袋里的手机残骸,屏幕早已碎裂,但SIM卡槽里残留着一枚陌生的芯片。这是妻子出事前夜,他偷偷塞进去的追踪器。在狱中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反复模拟过可能的信号轨迹。
“鼎盛大厦,23层。”林深将芯片捏进掌心,指甲掐出淤血。周瀚的办公室,那个披着慈善家外衣的刽子手,此刻正坐在真皮沙发里享用他的胜利。
出租车在暴雨中疾驰。他望向窗外扭曲的霓虹灯,脑海中浮现三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鼎盛集团财务总监的办公室,周瀚将一杯红酒递给他:“小林,这次跨境洗钱做得漂亮。不过……”红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毒蛇般的暗光,“你妻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酒杯摔碎在地的瞬间,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被栽赃的账本、伪造的认罪视频,一切如精密齿轮咬合,将他碾入地狱。而周瀚在庭审现场,用慈善晚宴的直播镜头微笑着对镜头挥手:“愿法律给予正义。”
城南墓园的墓碑上,父亲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林深将骨灰盒抱在怀里,指尖触到内衬夹层——父亲临终前藏了一枚U盘。插入电脑后,屏幕跳出一串加密代码。他瞳孔骤缩:这是鼎盛集团地下金融网络的密钥,父亲作为首席顾问,二十年来默默记录着所有罪行。
“周瀚,你剥掉了我所有的壳。”他抹去墓碑上的雨水,将U盘贴身藏好。复仇不是刀,而是精密编织的网。他要让那个虚伪的帝王,在自己的宫殿里被丝线绞杀。
出租车停在鼎盛大厦楼下时,暴雨已转为淅沥的小雨。保安拦住了衣衫褴褛的他:“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林深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名片——那是三年前鼎盛集团首席财务官的身份,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匕首:“我要见周董事长。告诉他,林深回来了。”
电梯升至23层,门开的刹那,他嗅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周瀚的办公室毫无变化,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依旧璀璨,但林深知道,这层玻璃的镀膜能隔绝所有窥探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