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刀口上的指纹
消毒水味漫进鼻腔时，她摸到肚子上的纱布——刀口结痂的地方，沾着个浅灰的指纹。是护士换药水时留下的？还是昨夜查房的医生？她盯着保温箱里的小身影，突然想起昨天牛某站在门口的样子，他的指纹该是深褐色的，带着工地的铁锈味，就像他踹向她后腰时，鞋底沾的泥。
监护仪的绿灯跳得机械，孩子的哭声细得像根线，绷在她太阳穴上。旁边床的阿姨又在叹气，苹果在床头柜滚了半圈，停在她输液管的影子里。她没敢告诉任何人，手机备忘录里存着张照片：出事前一周，牛某在朋友圈晒的产检单，配文“期待我的好大儿”，现在那条动态还在，点赞列表里有婆婆的头像，红得刺眼。
第一章：茶几上的血印
出事那天的阳光是惨白的，照在茶几玻璃上，反射出冷光。她蜷在沙发里数胎动，后腰抵着抱枕，还是疼得直抽气。公公的嗓门从玄关传来：“这城里的楼，住着咋比乡下还憋闷。”婆婆把编织袋往地上一扔，塑料袋里的红薯滚出来，在瓷砖上磕出闷响。
“饭呢？”婆婆的声音像块冰，砸在她胃里。她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指甲抠进皮革纹路，“妈，我……”话没说完，牛某的拳头已经扫过来，带起的风掀翻了茶几上的水杯。她往后仰，后腰撞在金属支架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裤腿流，滴在瓷砖缝里，晕开朵暗红色的花。
邻居的敲门声像救命符，牛某的手还卡着她脖子，指节抵在甲状腺上，疼得她喘不过气。“警察马上到！”门外的大叔喊。牛某松手的瞬间，她摔在那滩血里，瓷砖的凉意透过薄裤渗进来，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绞成一团。
救护车上，她盯着车顶的灯，数到第27下时，听见婆婆在楼道喊：“装啥娇贵！我怀着牛某还能挑水呢！”这句话像根针，扎在她太阳穴上，后来每次宫缩，这句话就跟着疼一起涌上来，连医生给的止痛泵都压不住。
第二章：保温箱的裂缝
孩子送进保温箱时，护士的手套泛着蓝光。“三斤七两，早产并发症风险高。”医生的话像张网，把她爸妈罩在缴费窗口。父亲的裤脚还沾着县城的泥，母亲的头巾在医院白墙的映衬下，灰得像团雾。他们带来的两万块钱，是卖了三头猪、两亩玉米凑的，现在躺在缴费单上，连押金的零头都不够。
牛某和婆婆出现在病房门口时，阳光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婆婆的碎花围裙还沾着面，她伸长脖子往保温箱里瞅，“是小子不？”护士说“女孩”的瞬间，婆婆的脸垮成张旧报纸，褶子都朝着她撇过来。牛某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像在看件坏了的家具，然后转身跟着婆婆走了，皮鞋跟敲在瓷砖上，节奏和昨天打她时的拳头落点重合。
夜里护士来换药，说看见牛某在楼下抽烟，火光一明一灭。她摸出手机，微信通话界面显示“对方无应答”，短信栏里躺着条未读消息，是牛某发来的：“生的赔钱货，别指望我出一分钱。”发送时间是下午三点，那会儿婆婆正拉着他往外走，她听见的“嘴唇动了动”，原来就是在敲这条消息。
第三章：瓷砖缝里的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