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林国栋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我撕碎。
“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迎着他吃人的目光,寸步不让,甚至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我已经被你们逼到悬崖边上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倒是你们,亲爱的爸妈,还有你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林耀祖……” 我的目光扫过躲在张雅茹身后、吓得脸色发白、连哭都忘了的小皇帝,“你们那点可怜的名声,林耀祖以后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的未来……你们确定要赌吗?”
“你……你……” 林国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那是一种精心维持的虚伪面具被当众撕碎、遮羞布被彻底扯掉的巨大恐慌和愤怒。
“五百万!现金!一分不能少!” 我斩钉截铁地重复,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拿到钱,我立刻签字上手术台。拿不到……” 我晃了晃录音笔,那闪烁的红点如同催命的符咒,“后果自负。”
餐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林国栋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死死瞪着我,眼神里翻滚着暴怒、屈辱、恐慌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怨毒。张雅茹则完全慌了神,看看丈夫,又看看我手里的录音笔,再看看被吓傻的儿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脸上交织着恐惧和茫然,还有一丝对巨额金钱的本能肉痛。
狼藉的地面,碎裂的瓷片,泼洒的汤汁,凝固的饭菜……如同他们此刻被彻底掀翻、踩得稀烂的虚伪世界。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油腻的窒息感。林国栋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脸上,像是要用目光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抽搐着,猪肝色褪去,只剩下一种失血般的惨白。几根稀疏的头发被凝固的酒水黏在额头上,配上头顶那几片翠绿的葱花,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好……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糙感,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淬毒的恨意,“林晚,你真是……长本事了!敢威胁你老子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行!录音笔是吧?五百万是吧?你要钱,老子给你!” 他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向旁边已经六神无主的张雅茹,几乎是吼出来的,“去!把存折!家里所有能动用的钱!还有你那点私房钱!都给我拿出来!现在!立刻!马上去!”
张雅茹被他吼得一哆嗦,脸上血色褪尽,嘴唇翕动着:“国栋……那……那钱……那是给耀祖以后买房娶媳妇的啊!还有我……我攒的那点……”
“闭嘴!” 林国栋猛地一挥手,粗暴地打断她,唾沫星子飞溅,“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钱重要还是耀祖的命重要?!还是咱家的脸面重要?!快去!”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震得张雅茹又是一个激灵。
她看着丈夫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看看我手中那支如同毒蛇般的小巧录音笔,再看向吓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林耀祖,终于认命般地一跺脚,带着哭腔:“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餐厅,大概是去翻箱倒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