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阴鸷得如同毒蛇的信子：“钱，我给你凑！录音笔，立刻给我删掉！林晚，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悬在凝固的空气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掌心，那一点闪烁的红光，是我此刻唯一的依仗。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餐厅里只剩下林耀祖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以及窗外依旧未停歇的、单调而冰冷的雨声。噼噼啪啪，敲打在玻璃上，也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雅茹终于回来了。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旧饼干铁盒，还有几张银行卡、存折，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的眼圈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夺走她心头肉的仇敌。
她把东西一股脑地塞到林国栋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都在这里了……家里所有的活期存款……定期我明天一早去银行提前取出来……还有……还有我攒的私房钱……” 她心疼得声音都在抖，“一共……一共也就一百二十万出头……离五百万差……差得远啊国栋！”
一百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心底激不起任何波澜，反而让一丝冰冷的嘲讽浮上嘴角。果然，榨干这个家所有的现钱，也不过是这个数目。前世为了给林耀祖“补身体”，他们花钱如流水，何曾心疼过？
林国栋看着那堆代表着他们半辈子积蓄的东西，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他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一百二十万！先给你！剩下的……剩下的我们想办法！你先去签手术同意书！删掉录音！钱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砸锅卖铁？”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冰冷的笑容再次爬上我的嘴角，“林国栋，你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吗？一百二十万，连我开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三百八十万，你们拿什么凑？卖房子？你们舍得吗？还是去借高利贷？你们敢吗？”
“你！” 林国栋被我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发紫。
“少一分，都不行。” 我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钱不够，那就免谈。至于录音……”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们瞬间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放心，只要钱到位，我自然会删。但在那之前……” 我晃了晃录音笔，“它很安全。如果你们敢动什么歪心思，比如强行抢走，或者试图控制我……”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保证，会有无数份拷贝，准时出现在各大媒体和网络平台的邮箱里。你们可以试试。”
“林晚！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吗？！” 张雅茹终于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个孽障！我们林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这么个祸害！白眼狼！讨债鬼啊！”
她的哭嚎声尖锐刺耳，在狼藉的餐厅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