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还是下去看看。”林晓突然说，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焦躁。没等我回应，她已经转身，快步走向玄关，随手抓起鞋柜上挂着的一把伞。
“等等，雨太大了，我去吧！”我下意识地跟过去。
“不用，姐夫，你歇着！”她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紧接着是开门声和迅速消失在楼梯间的脚步声。
我站在玄关，听着她急促下楼的脚步声淹没在滂沱雨声里，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这丫头，今晚有点不对劲。
在客厅烦躁地踱了几圈，那种不安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行，这么大的雨，露天车位那边积水肯定很深。我抓过另一把伞，推开家门，冲进了楼梯间。
楼道里回荡着我急促的脚步声。推开单元门，狂暴的风雨瞬间迎面扑来，冰冷刺骨，伞几乎要被掀翻。我费力地撑稳伞，顶着风雨艰难地向车库方向挪动。小区路面已经积了很深的水，浑浊的雨水裹挟着落叶打着旋儿。路灯的光在密集的雨帘中扭曲变形，能见度极低。
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车库入口。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机油的味道。
一眼就看到了林晓那辆小车。它孤零零地停在靠墙的一个车位上，暂时还没被积水波及。但车旁并没有林晓的身影。
“林晓？”我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砸在车库顶棚发出的巨大轰鸣。
我皱紧眉头，举着伞往里面走了几步。目光扫过一排排停放的车辆。忽然，在最深处靠墙的一个角落，堆放杂物的阴影里，似乎有个蜷缩的人影。
我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过去。
“林晓？”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一下。借着远处昏黄的灯光，我看清了。
是林晓。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浑身湿透，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她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听到我的声音，慢慢抬起头。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活泼狡黠的脸，此刻被雨水和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睛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看着我，眼神空洞，却又像燃烧着一种绝望的火焰。
“晓晓？你怎么了？”我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急忙蹲下身，想扶她起来，“摔着了？还是车出问题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姐夫……”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纤细，冰冷，湿漉漉的。
那只冰冷的手，带着雨水的湿意，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朝我伸来。指尖，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凉意，轻轻地、缓慢地抚上了我的喉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