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小小的、带着两条红线的白色塑料棒,静静地躺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像一个突兀的、充满罪恶的休止符。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
紧接着,离得最近的一位贵妇发出了第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手中的香槟杯差点脱手,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东西。这声惊呼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宴会的和谐假象。
“那……那是什么?”有人小声问。
“天哪……验孕棒?两条线?”另一个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八卦的兴奋。
“谁的?怎么会掉在这里?”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音乐还在继续,但已经无人欣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地上那件私密而敏感的物品吸引,然后,不约而同地、带着探究和审判的意味,齐刷刷地转向了洗手间门口——那里,站着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林晚,以及她身后,捂着被撞疼的后腰、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苏念。
苏念的眼泪来得又快又急,她指着地上的验孕棒,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辜”的震惊和“痛心疾首”:“姐姐!你……你真的怀孕了?天啊……你……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顾家啊!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宴!你……”她恰到好处地哽咽着,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你不仅不知廉耻,还在我的好日子里丢尽所有人的脸!
一瞬间,林晚成了整个宴会厅的焦点中心。那些目光,有鄙夷,有震惊,有猎奇,有厌恶……像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将她钉在原地,寸寸凌迟。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毫不掩饰的议论:
“是林晚?林家那个假千金?”
“真不要脸啊!都被扫地出门了,还怀了野种?”
“啧啧,难怪林家和顾家都不要她,私生活这么乱……”
“苏念小姐真可怜,好好的生日宴被这种人毁了……”
“野种”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耳膜,刺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仿佛这样就能替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挡去这铺天盖地的恶意。
就在这时,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顾泽,今晚宴会名义上的男主人,穿着一身高定黑色礼服,身姿挺拔,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凝滞的空气中。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刺目的验孕棒,然后,那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箭,直直射向孤立无援的林晚。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山雨欲来的可怕风暴。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苏念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捂着腰,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扑向顾泽,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阿泽哥哥……我……我只是关心姐姐,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没想到她……她竟然怀孕了……还推我……”她适时地展示着手臂上被林晚挣扎时无意留下的红痕,还有自己撞到洗手台的狼狈。
顾泽没有看苏念,他的目光始终钉在林晚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谁的?”顾泽开口了,声音低沉,压抑着雷霆万钧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渣,“林晚,告诉我,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