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桂兰说我怀的肯定是丫头,让我去做掉,
张磊在旁边劝:"等生下来再说吧,万一是小子呢。"
我在门外听着,牙齿咬得出血,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录音笔里录着王桂兰教唆张磊藏我的工资卡,
录着张磊跟小叔子打电话说"她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尽管开口",
还录着刚才在产房外,王桂兰拉着医生说"真有个三长两短,保小就行,
我们老张家不能断了根"。
护士来换药时,
看见我攥着录音笔的手在流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录音笔的开关上。
她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轻:"姑娘,对自己好点。"
我看着她口罩上方的眼睛,突然笑了。
麻药劲过去后的疼痛,
伤口渗血的温热,
怀里婴儿的呼吸,
还有掌心的刺痛,都那么真实。
真好,我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该让有些人知道,什么叫报应。
第二章 带刺的忍让
第二天一早,
王桂兰就带着张磊的三个姐姐来了,
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
她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像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
把我和孩子围在中间评头论足。
"看着就像丫头,你看这小脸瘦的。"大姐张芬捏着孩子的脸蛋,
指甲上的红漆蹭在孩子皮肤上,"哪有小子这么秀气的。"
二姐张芳翻着我的床头柜,
把我同事带来的燕窝、海参往包里塞:
"晚秋啊,你刚生完虚,这些补品太滋腻,我先帮你带回去,等你能吃了再给你送来。"
三姐张莉最直接,
凑到我床边说:"弟媳妇,你看你这剖腹产花了三千多,
我家小宝下个月要交学费,你先借我五千周转周转?"
张磊坐在门口的塑料凳上,低头玩手机,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王桂兰坐在我对面的床上,
嗑着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你们也别太急,晚秋刚生完,
手里肯定有闲钱,上午她同事来了一帮人,都给她红包了。"
我抱着孩子,后背抵着墙壁,冷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孩子被吵得又开始哭,
我用手捂住他的耳朵,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我的钱,要给孩子买奶粉尿布。"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
张芬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吐:"你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当嫂子的,帮衬着点弟弟妹妹不是应该的?"
"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们谁帮过我?"我看着她,
想起怀八个月时大着肚子挤公交,张芬就在旁边坐着,假装没看见。
"你自己愿意嫁给我们家张磊,吃苦不是活该?
"王桂兰把瓜子往桌上一拍,"我们老张家没逼着你嫁!"
"是啊,是我活该。"我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所以从今天起,我不活该了。"
我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解锁后点开录音文件。
昨天王桂兰说"保小就行"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病房里的喧闹声一下子没了。
张磊猛地抬头,脸色发白:"苏晚秋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把手机揣进怀里,"留着给孩子听听,他奶奶是怎么盼着他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