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我偷偷存了五万块钱，
告诉了张磊说留着以后应急用，密码是我生日。
去年小叔子要买房，王桂兰天天坐在我家门槛上哭，
说张磊要是不帮弟弟，她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张磊趁我加班，拿着我的身份证把卡挂失了，
五万块全取出来给了小叔子。
我发现时浑身发抖，
他跪在地上抱着我腿说："晚秋，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补偿你。"
补偿？
是补偿我孕期吃了三个月的剩菜，
还是补偿我大冬天用冷水给他妈洗棉衣？
是补偿我产检时自己排队缴费，
他在旁边陪他弟打游戏？
妯娌刘梅提着个保温桶进来时，
王桂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就像按了暂停键。
刘梅刚嫁过来半年，肚子还没动静，见天往我们家跑，
今天借个电饭煲，明天拿件我新买的毛衣，说是"嫂子的东西沾喜气"。
上周我刚买的羊绒围巾，
转头就戴在她脖子上，说是"妈让我先戴戴，招财"。
"妈别气了，"刘梅掀开保温桶，
里面是碗黑乎乎的汤，
飘着几缕油花，"我给嫂子炖了猪蹄汤，放了点益母草，排恶露的。"
王桂兰眼睛一亮，
伸手就要接，刘梅却"哎呀"一声，手一抖把汤泼在我床头柜上，
汤汁顺着抽屉缝往下流，正好浇在我新买的银锁上，
那银锁足有二十克重，锁身上刻着"长命百岁"。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刘梅慌忙去捡银锁，
用袖子擦了擦，顺手抄起来揣进自己兜里，
笑眯眯地说，"嫂子你别介意，我先帮你收着，回头给孩子戴更合适。"
王桂兰在旁边拍她手背，
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还是小梅懂事，不像有些人，刚生个丫头片子就把自己当功臣了。"
丫头片子？我猛地抬头，才发现他们压根没看孩子的性别。
张磊削的苹果终于削完了，坑坑洼洼的，
他用牙签插着递给他妈，娘俩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苹果核上还沾着果肉，就像我和孩子，只是病房里碍眼的摆设。
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
是我弟苏明发来的微信，
就一句话："姐，妈说你刚生完有营养费，先打两万给我，我女朋友要买车。"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连解锁的力气都没有。
我妈总说"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是应该的"，
从小到大，
我的新衣服总要先给苏明穿旧了才轮到我，
我的奖学金要给他买游戏机，
就连我工作第一个月工资，都被我妈拿去给他交了网吧欠的钱。
窗外的天开始黑了，
产房的消毒水味混着猪蹄汤的腥气，
在病房里弥漫成一张黏糊糊的网，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脸蛋，
他闭着眼睛攥着小拳头，
小身子跟我一样在发抖。
这是我的孩子，我拼了半条命换来的孩子。
张磊终于想起我，
把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核上还挂着几丝红肉："你饿不饿？我去楼下买碗粥。"
我没理他，
伸手摸了摸藏在枕套里的录音笔，
那是怀孕七个月时，
被他们锁在门外冻了半夜后，
我偷偷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