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开她们的手。
疯妇人鞋底的布条掉进火堆,焦糊味里浮起几个褪色的字:「漕银...赵氏...灭口...」
翎羽突然清醒了。
她扯开衣领给我们看——锁骨下方也有个「梁」字烙印,但笔画更粗。烫伤叠着烫伤,像盖了好几层的官印。
「十八年前。」她嗓子哑得吓人,「梁大人奉命押送漕银,监守自盗。」
佛像突然晃了晃。
素影扑灭火堆的瞬间,破庙门被踹开。梁公子提着灯笼进来,腰间玉佩缺的那角晃来晃去。
「姐姐好手段。」他笑出两个酒窝,「连我爹的密室都找得到。」
疯妇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梁公子突然掀开灯笼纱罩。火光映出他后颈——光滑的皮肤上根本没有月牙疤。
「翎羽姑娘。」他彬彬有礼地拱手,「您脖子上那个,是烫伤还是烙印?」
素影的银簪抵在我掌心。
梁公子突然惨叫。疯妇人咬住他手腕,银铃铛在黑暗里响得凄厉。翎羽的短刀架在他脖子上时,庙外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放下我儿!」
梁大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佛珠捻动的咔咔声里,夹杂着弓弦绷紧的响动。
翎羽的刀尖挑开梁公子衣领。
他锁骨下方干干净净,半个烙印都没有。
「假的...」疯妇人突然松开嘴,「你不是阿囡...」
梁公子趁机挣脱。他退到门口,突然从袖中掏出块玉佩——和我玉锁纹路一模一样。
「姐姐。」他笑得天真无邪,「你猜当年江南死的到底是谁家三十八口?」
弓弦声骤停。
翎羽突然把我和素影推进佛像后的暗道。她最后看我一眼,脖颈上的月牙疤渗出血珠:「记住,绣坊地窖...」
暗门合拢前,我看见她冲向火把的光亮。疯妇人的银铃铛响得像暴雨,混着梁大人的怒吼:「放箭!」
素影的手在抖。
暗道尽头是条暗河,水面上漂着几盏河灯。最破的那盏灯上写着「赵婉清」,墨迹被水晕开,像十八年前就哭花的妆。
6
疯妇人咽气前,指甲抠进我手腕。
她喉咙里咯咯作响,从染血的衣襟里摸出半枚虎符。青铜表面覆着暗红锈迹,像是被血浸透了十八年。
「漕...银...」
她死了。眼睛还瞪着暗河对岸。
素影掰开她僵硬的手指,虎符内侧刻着「梁」字,笔画却比翎羽锁骨上的烙印细三分。
「姑娘快走!」
岸上传来马蹄声。素影拽着我钻进芦苇荡,水面突然漂来盏新点的河灯。灯芯烧得噼啪响,照亮灯罩上墨迹未干的告示——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