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程远正坐在公司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长椅上，盯着墙上挂着的抽象画发呆。那幅画由大块的蓝色和灰色组成，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他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手指一颤——徐薇。七年了，自从分手后，这个名字就像被扔进记忆的深井，连回音都听不见。
"喂？"程远的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程远？是我。"徐薇的声音没怎么变，只是多了几分他陌生的成熟，"我收拾书房的时候，在你留下的那箱旧书里发现了点东西。"
程远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四十二分。会议室里市场部的汇报应该快结束了，接下来轮到他讲解新产品方案。但他此刻只想找个安静角落，弄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意味着什么。
"什么东西？"他听见自己问。
"一个速写本，扉页写着'苏雯'。"徐薇顿了顿，"我想应该是你那个...咖啡店认识的女孩？"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决地插进程远的胸口。他感到一阵窒息，不得不松开领带结。"那个本子...还在吗？"
"在。我翻了一下，里面全是咖啡店的速写，每页角落都标着日期。"徐薇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程远，那些日期...是不是你们认识的那段时间？"
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同事小李探出头来："程总监，王总问您准备好了吗？"
程远机械地点点头，对着电话低声说："能麻烦你...把那个本子给我吗？"
"当然。不过..."徐薇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也许应该直接还给苏雯？如果你有她联系方式的话。"
程远闭上眼睛。他有。虽然七年没打过，但那串数字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好，我来处理。谢谢。"
挂断电话后，程远站在走廊中央，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苏雯的速写本。那个记录了他们初遇的咖啡店每个角落的本子。他以为早就遗失了，就像他以为对她的记忆也会随时间淡去一样。
"程总监？"小李又喊了一声。
"马上来。"程远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走进会议室。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完成了汇报，回答问题时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只有他知道，衬衫后背已经湿透，手指在桌下不停地颤抖。
下班后，程远坐在车里，盯着手机通讯录里"苏雯"的名字看了足足十分钟。七年前分手时，她红着眼睛说"你一定会后悔的"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当时不信，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
电话接通得很快，仿佛对方一直在等着这个来电。
"程远？"苏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
"是我。"程远发现自己的喉咙紧得发疼，"有个...奇怪的事情。徐薇在我留下的书里找到了你的速写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轻轻的抽气声。"那个棕色封面的？我以为永远找不到了..."
"对，就是那个。"程远闭上眼，能清晰地看见那个本子的样子——棕色的软皮封面，右下角有个咖啡渍，是他们在店里第一次说话时不小心打翻杯子留下的。
"它...还在吗？"苏雯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在。徐薇说要还给你。"程远顿了顿，"我...可以拿给你。"
又是一阵沉默。程远能听见电话那头苏雯的呼吸声，轻而急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