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夜公主对我立下规矩:不准碰她,不准进卧房。

三年来我日日独守空房,活成了京城笑话。

直到宫宴上听见她向闺蜜炫耀:“驸马算什么?碰他我都嫌脏。”

我转身连纳二十七房美妾,个个按照她的五官特征找。

今天纳个眉心有痣的,明天收个眼睛像她的。

公主砸碎了我第八对茶杯后,终于气疯闯进驸马府。

一推门撞见西域舞娘扯着嗓子高唱,岭南歌姬捶着背,蜀绣美人给我喂葡萄。

我躺在美人堆里冲她笑:“殿下,我家小妾都比你热闹。”

她咬牙切齿:“林砚!你纳妾都专挑和我像的,是不是心里还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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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烧,灼得人眼底生疼。

林砚立在雕花拔步床边,大红喜服像裹在身上的刑枷,又沉又闷。空气里熏香腻得发苦,却掩不住那股子寒意——从那位端坐床沿的凤凰身上,无声无息地漫出来。

“驸马听好。”

永宁公主萧玉衡的声音,玉磬般清冷,砸在寂静的新房里,字字带着冰棱。她没回头,背脊挺得像一柄出鞘的寒剑。

“其一,不准碰触本宫分毫。其二,未经传召,不准踏入本宫卧房半步。”顿了顿,语气不容置喙,“记住了?”

最后一抹新婚的虚热终于被彻底冻熄。林砚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蜷了蜷,掌心是凉的。他低下头,烛光在他睫上投下阴翳,声音被挤出喉咙,干涩地应了句:“……臣,谨记。”

大红帐幔沉沉落下,将他挡在了外面。里间再无声息,仿佛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一夜无话。天光微明时,府里的老管事望着书房外间那张冰冷坚硬的矮榻,还有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褥的驸马爷,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年独守空房,活脱脱把一等体面的驸马都尉,杵成了京城顶大的笑话。外间那些戏谑的嘀咕,长了脚似的往林砚耳朵里钻。

“嘘,那位呀,摆设罢了!”

“守着金凤凰当鳏夫,啧,白瞎了那副好皮囊!”

“何止呢,听说公主嫌他呀,啧,嫌脏……”

每听一句,林砚脸上就多一分看不见的霜寒,心口那块被硬生生剜去的角落,便再冻硬一寸。起初也曾有过期盼的火苗,渐渐熬干了,只剩下一点冰冷的余烬和沉沉压在胸口的麻木。他像是住在自己府邸里的幽魂,唯有每日下朝回来经过公主居住的东院,那两扇始终紧闭、连条门缝都吝于打开的朱漆大门前,脚步会不自觉地顿上一顿,望着那冰冷无情的门楣,心头蔓上丝缕挥之不去的沉滞。

直到那场宫宴。

宫灯流转,觥筹交错。林砚坐得远,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影子。他本欲借着一杯冷酒,将周遭靡靡之音隔开。偏是那一声刻意抬高的娇笑,裹挟着无比清晰的得意,利锥般破开喧嚣,直直扎入他耳中。

“永宁姐姐驭夫可真真有手段!”那是萧玉衡平日里交好的荣安郡主。

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凤凰,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一只薄胎瓷盏,烛光跳跃,映着她唇边一丝矜傲的浅笑,红唇轻启,那话语却薄如冰片,锋如刀刃:“呵……驭夫?脏了本宫的手罢了。”

她微微侧头,眼神若有似无扫过全场,像是在分享一个极为精妙的玩笑,又似在炫耀一枚独属于她的冰冷勋章:“驸马?配得上本宫榻上席枕的资格,他林砚,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