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当我没说。”我摆摆手，准备溜走。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简直是疯了。
“好。”
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站起身。他很高，我需要稍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下颌线很清晰，嘴唇很薄。
“你……你不问为什么？”我结结巴巴。
“不需要。”他说，“你看起来，很需要摆脱点什么。我也一样。”
我们就这样，两个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甚至不知道对方全名的陌生人，走进了婚姻注册局的大厅。
填表，宣誓，签字。
整个过程像一场梦。我机械地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两本红色的册子递到我们手上，我才找回一点真实感。
新加坡的结婚证，是两本独立的册子，男女各一本。
走出注册局，外面依旧阳光灿烂。我看着手里的红本，上面贴着我的照片，还有旁边那个男人的照片。他的名字那一栏，写着两个字：陆沉。
“我叫夏天。”我说。
“陆沉。”他点头，“我知道了。”
“那个……陆先生，”我清了清嗓子，感觉手里的红本有点烫手，“谢谢你今天的拔刀相助。这东西……我们找个时间去处理一下？”
我的意思是离婚。我们都知道。
“不急。”陆沉看着我，“你今天的麻烦，解决了吗？”
我立刻想到我妈那张写满愤怒的脸。我拿出手机，对着手里的结婚证，“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家庭群里。
一秒，两秒，三秒。
群里炸了。
我妈一连发了十几条六十秒的语音，我没敢点开。各种亲戚的问号和感叹号，像轰炸机一样刷屏。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包里。世界，再一次清静了。
“解决了。”我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快感。
“那就好。”陆沉说，“你住哪里？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
“夫妻义务。”他说。
我被这四个字噎住，说不出话。
最后，我还是坐上了他的车。一辆黑色的，看起来很普通，但我叫不出牌子的轿车。车里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味道，很好闻。
他开车很稳，全程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车停在我住的公寓楼下。
“谢谢。”我解开安全带。
“夏天。”他叫住我。
“嗯？”
“明天有空吗？”他问。
“啊？有……有什么事？”
“去买个戒指。”他说，“既然结婚了，戏要做全套。”
我看着他那张过分英俊又过分认真的脸，再一次，大脑当机了。
第三-章：我是谁，你是谁
第二天，我没有去买戒指。
我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了。
最后的记忆，是刺耳的刹车声，和陆沉那张瞬间变化的脸。他好像扑了过来，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纯白。
天花板是白的，墙壁是白的，被子也是白的。空气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我床边，正在看手里的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