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露台很大，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的闷热和喧嚣。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点点。
霍彦君靠在雕花的白色栏杆上，侧对着我，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
气氛有点沉默，但奇怪的是，并不算太尴尬。
“刚才……”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谢谢你解围。”
虽然我觉得自己也没错，但确实是他出面才让事情平息得更快。
霍彦君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
“谢我什么？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被他噎了一下，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什么烂摊子？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
我梗着脖子。
“我在乡……我以前见得多了！看不惯！”
霍彦君没反驳，反而低低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又转回头去看夜景，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话题转得有点突兀。
“你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适应？”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不适应？岂止是不适应！
简直像把一条野鱼扔进了镶金边的鱼缸里，浑身难受！
但这话能说吗？我现在可是顶着“宋时薇”的身份。
我抿了抿嘴，没直接回答，反而用一种半真半假的抱怨语气嘟囔道。
“规矩太多，裙子太紧，笑得脸疼……还有那些人。”我撇撇嘴。
“说话拐弯抹角，听着都累！”
霍彦君似乎又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被夜风吹散。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身体微微前倾。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要看进我灵魂深处。
“那……跟我说说。”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说说你以前……都做什么？怎么说话不累？”
我被他看得有点心慌，那目光太专注，太直接。
但乡下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像一幅生动的画卷瞬间在我脑海里展开。
带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带着我骨子里的野性。
也许是夜色模糊了身份，也许是他的态度让我卸下了一点防备……我竟然真的开口了。
“做什么？那可多了！”
我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熟悉的话题。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在乡下住过几年！”
“夏天去河里摸鱼，赤着脚在鹅卵石上跑，秋天收苞米，掰得手都起泡……”
我越说越起劲，手也跟着比划起来，语速飞快，声音也忘了压低，带着一种久违的畅快。
“冬天还曾跟着村里的猎户去后山套兔子！那雪地里，兔子跑过的印子……”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从掏鸟窝到和小伙伴打架，从赶集卖山货到偷隔壁王婶家的枣……
那些鲜活、粗糙，甚至带着点野蛮气的生活片段，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那些规矩、礼仪、宋时薇的身份，在这一刻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霍彦君一直没打断我。
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靠在栏杆上，身体微微放松。
夜色里，我看不清他全部的表情，只感觉到他那双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很专注。
偶尔，当我说到特别逗的地方，比如被鹅追得满院子跑，或者偷枣被抓包的时候。
